年少,恐不易服众。荣之妃,何其劳苦哉”想起花朵般芬芳可人、无忧无虑的妹妹,堂邑太子的眉深深地拧起刘荣心有所爱。名下那群贵妾各有根基,哪个是容易对付的何必呢,过那种殚精竭虑的日子想想都替阿娇累得慌
“阿母无忧,须必详查诸贵家,为阿娇择一佳婿。”陈长公子给出诚挚认真的保证,身边的姱王主不方便发言,只随着表兄夫君猛点头,表示她也会为小姑的终身大事尽心出力。
刘嫖皇姐老怀大慰她的长子,是有爱心的好兄长
沉默有一阵的陈二公子,突然沉沉地爆出一句“吾家危”
“阿硕”陈须被弟弟吓一跳。
梁王主眼睛眨眨,面色一变。
陈硕绷紧面皮,一字一顿的重复“吾、家、危”
“呀弟君何来此言”陈太子大为惊愕。
长公主的次子向兄长摇了摇头,凝重地说道“吾家之危,非在近虑,存于远忧”
皇姐刘嫖眸中星光一闪,缓缓追问“阿硕尽言之”
“今陛下皇太后建在,故曰非近虑。然”陈少君硕盯着密室角落的一个蜘蛛网,凝凝地回答“一日天子山陵崩,新帝即位,栗夫人把持东宫,则此远忧也”
二公子话中间省略了什么不需明言,在座的人人心知肚明
与天子之母不要说为敌了,就是不睦,也是极度危险的。
陈须立刻焦急起来,和弟弟商量“阿硕,依汝之见,此事”
“吾儿”兄弟俩还没来得及开头,馆陶长公主突然插话了“阿须,阿硕呜”
两个陈公子齐齐一愣,困惑地望向母亲“阿母”
“此为母之过,为母之过。”大颗大颗的泪珠吧嗒吧嗒落下来,很快沾湿了衣襟,长公主不断地哀戚自责“思虑不周之过也。”
听到这儿陈太子陈少君连忙起身,一边一个跪坐在长公主身旁,频频安慰母亲。“阿母何至于此”陈须接过妻子递来的手绢,细心地为长公主拭去泪水“阿母何错之有”
“大兄之言极是”陈二公子更是直接了当“栗姬之言辞如此刻薄,由是可知,其厌憎吾母子之心久矣如此,有否刘陈联姻之议,何异之”
“皇太子,国本之重。”拉住三个孩子,长公主哀戚更甚,含泪切切叮嘱“太子母其后恃子为帝,贵不可言。唯今之计,切记退避三舍,退避三舍。栗氏一族,吾儿诚不可与之争锋。”
陈须嘴上不好违逆母亲,但一想到以后要在栗家人面前夹着尾巴做人,不禁大为恼火。
就凭栗家那帮子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也配陈硕闻言挑挑眉,大大的不以为然。二公子记得清清楚楚,皇帝舅舅与他提过诸王叛乱时,天子曾问栗氏可愿带兵出战结果作为皇长子的外戚,男丁众多的栗氏家族竟连一个敢上战场的都没有
不对啊,我家阿母何曾是胆小怕事之人陈硕少君脑子飞转,细细端详长公主,又不动声色地瞟新嫂嫂一眼,决定尽快找机会和阿母做一次深谈。
谈话,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之中接近尾声。
临出密室前,长公主慈爱万分地提醒儿媳“阿姱,莫告之梁宫以免汝父悬念。”
“阿母,唯唯,唯唯。”刘姱保证得极爽快,别过脸马上打定主意栗夫人未来皇帝站到我家的对立面这还了得危机四伏,危机四伏,一个搞不好就满门遭殃啊
惩戒管什么用姓栗的再老实,只要她儿子一登基,马上连本带利开始清算到时候
不行,姑母一个人扛不住,得找外援今晚上就给父王写信,明天一大早派人送去睢阳。父王经历多,一定知道如何化险为夷
从密室出来,走在通往后花园的长廊中,长公主忽然停了脚步“阿须,阿硕,樊女命案今者何如”
“樊女案”陈太子当初就不怎么经心,现在干脆想不起来了。
倒是陈二公子记忆深刻,向母亲禀告“涉案之人周氏子,以樊女贱籍为由,自赎。”
晚半拍才忆起其人其事,陈须了然地点头平民杀贱民致死,的确不用偿命。如果交的钱够多,连流放等刑罚都可一并免去。
“无耻”重重跺脚,馆陶长公主的胸膛剧烈起伏,甚至于无意间捏疼了儿媳搀自己的手,引起后者一阵低呼。
皇帝姐姐连忙把侄女的手捧掌心给揉揉“阿姱”
“阿母,因何发怒”陈长公子不解母亲为何光火。
照顾好媳妇,长公主转头面向两个儿子,怒火汹汹“周氏子必死”
“阿母”陈太子莫名其妙。
陈硕凝视母亲半晌,轻轻问“阿母,是否长公主家教不严,纵子行凶,奸杀人命,凶犯竟脱罪”
“不错。”长公主眼睛被怒焰点亮了“然也”
陈须下意识地一皱眉。
姓栗的女人,动不得。刘荣,不能动。栗家诸人,不方便动。就区区一个周家子,我也动不了了吗长公主几欲咬碎银牙,恨恨道“周家儿不得活”
堂邑太子陈须直觉上以为这样做不大好,想上前劝阻,被二弟由后面一把拉住。
冲母亲弯下腰,陈二公子郑重道“儿唯命是从”
这一日,陈硕公子出门拜客,很晚才回来。
次日,迁居长安城还不久的徐耀如在儿孙们的环侍下,拄着他那柄王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内史官署。徐老是来报案的他被打了
当日下午,长安城的某条街道上,濮阳周氏家族的儿子周满被蜂拥而至的差役围追堵截,再次被扔进牢房。
这回罪名之严重程度,比起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殴打王杖老
汉律,持天子所赐之王杖的老人,谁动手谁死
周满大呼冤枉,说当时是起了争执,但没真的动手。事实上,他连徐老头的衣服边都没碰到啊
但苦主徐老坚称自己被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