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动静又响了些,夹杂的还有铁器敲砸木头的声音。
抬头望望上方,又看看昏迷中的女孩,男孩抽出腰间的短剑,一下割断阿娇领口露出的玉佩系带。
手中取了玉佩,少年迅速消失在走道中。
男孩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不闻。
一道水流,却从走道的方向涌入,不一会儿就淌满了整个地面。
流水湍急,水位开始上升;
一寸、两寸、半尺越来越快。
水面和石面只差半尺之遥了,随着上面一声大响,明亮的日光射入。
两个腰上绑了长绳的南军甲士,自顶部的缺口飞身跃入。
来人显然没预料到会有水,还深到大腿。铁打的汉子被冰冷刺骨的水一激,都忍不住猛打哆嗦,心里更是暗叫不好。
昏暗的石室,火把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火光照耀下,小贵女身上干燥的红裘和裾袍,更是让两个侍卫如释重负,惊喜交加“翁主,翁主”
没时间细看周围,没时间观赏壁画,更没时间思考这地方因何会有点燃的火把当发现水位还在急速上升时,南军甲士淌着水扑过去一把抱起小翁主,同时向上面的人急吼,让快拉绳子赶紧拉
长绳抽紧,抱阿娇的侍卫在前,另一个殿后,很快就被拽了上去。
他们的脚下,
急剧上涌的地下水,迅速灌满了石室,也淹没了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一过,新年就算真的过了
226、官方报道
未央宫掖庭金华殿
刘胜不小了,早搬出母亲的寝宫,住到京城北的中山王官邸独立生活。不过,看在哭天抹泪的贾夫人份上,天子额外加恩,特准刘胜暂留金华殿养伤,等伤势好转之后再行出宫。
金华殿内,气氛凝重。
宫娥内侍踮着脚尖往来奔忙,人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伺候,唯恐一不小心撞上枪口。即便这样,贾夫人还怕宦官侍女不够细致,亲自守在小儿子床边擦汗递水、嘘寒问暖。刘胜则躺在床上,哼哼嗤嗤不停。
如果放在以前,看到弟弟如此软趴趴,刘彭祖必定会端出长兄的架子教训弟弟一番。可这回,连素来挑剔的刘彭祖都不言语了腿骨骨裂,肋骨断掉三根,伤势
黄昏时,刘胜哼哼唧唧的诉苦声在听到外面传报皇帝驾临时,及时地转成坚韧不拔的隐忍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因一点点小伤就有损威仪呢
“阿胜”皇帝站在床头,弯腰摸摸儿子的头,赞赏有加“临危而不乱,真吾子也”
“赖父皇之教诲”刘胜顺水推舟地给父皇送上一顶高帽。
天子听了心里舒坦,对儿子越发和蔼可亲;转过头,又问起平度公主的情况。
“陛下,平度病病弱”贾夫人从出事到现在,眼泪就没断过;此时捏着块半湿的手绢,想说,却语不能成句她是实在被吓到了。
只要一想到当时的险境,只要一想到她的一双儿女曾险遭不测,贾夫人就浑身颤抖到几乎站不住身子。仅仅是因长子刘彭祖从旁搀扶,做母亲的现在才能勉强立稳。
刘彭祖没法子,只得代替母亲向父皇介绍妹妹的情况平度公主虽然没受伤,但因惊吓过度,回到金华殿就发烧了。一个时辰前喝了太医给开的安药,一直昏睡到现在。大体上,妹妹的情况还好。
刘启皇帝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不大重视女儿,也不大有时间照看她们,但也不希望女儿有事。再说了,这几年和平度接触比较多;对这个纯纯的女儿,皇帝陛下颇具好感。
见天子要起驾离开,贾夫人突然甩开长子,快行几步走到皇帝面前,扑通就跪下了“陛下”
“爱卿”天子沉了声音,深深注视着这个相伴多年的宠姬,一字一顿地问“爱卿将何为”
是的,她不该直接出面。
她是父妾,刘彻是其她姬妾生的孩子。这样的关系,本就敏感
近几年王夫人后来者居上,隐隐有后宫第一夫人之实。胶东王刘彻虽不是王夫人所生,但王美人和王夫人是同母姐妹,和亲生差不了多少。
天子看重刘彻,否则,不会早早封王,也不会允许薄皇后将刘彻带入中宫抚养。
可难道阿胜就白受伤了平度就白遭这份罪了儿女是心头肉啊无论少了哪一个,都是生不如死抬头仰望高高在上的帝王,她的君主,贾夫人泪眼迷离,欲言又止“陛下,阿胜与平度亦为陛下骨血呀陛下”
看着伺奉自己多年的宠妾,自己三个儿女的生母,如今花容惨淡惊恐欲绝的怯弱摸样,皇帝就是铁打的心肠,这一刻也化了。
旋即又想起长乐宫中昏迷的侄女,痛不欲生的姐姐,急怒交加的母后,手忙脚乱的弟弟,天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刘彻逆子”
“当重责”
长乐宫城长信宫
不大的精美宫室,难得被挤到满满当当。
原该在床前服侍的吴女等人,此时反而远远跪在宫室一角。吴女的脸色很差,她已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一直高度紧张;直到半个时辰前小主人醒来一次,才松懈些下来。
雕着朱雀和龙虎花纹的黄花梨木大床上,阿娇裹在绣满折枝石榴和金丝双鲤鱼的红绫锦被中,看十分安静。窦太后由侍女撑扶着依在床头,手掌抚向孙女的额头和面颊,一遍又一遍。老祖母现在面沉如水,一语不发。
熟知皇太后脾气的人都知道,窦太后表现得越是平静,就表示她老人家的愤怒指数越高。做儿子的自然熟悉母亲的性情;所以,皇帝和梁王相视一眼,不由自主地都动了动身子。
无意识的动作,效果很搞笑。
这儿是馆陶翁主陈娇的卧房。空间不大,却玲珑舒适。布置上着重强调女孩柔嫩可爱的风格。所有家具陈设都是按娇娇翁主的身高量身定制的。
皇帝兄弟都是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气质轩昂;如今缩手缩脚地坐在儿童尺寸的方案两侧,和环境对比着看来委实有几分滑稽;再做出这么个动作,就愈加好笑了。
鲁女跪在吴女官的身后看到了,垂首偷偷捂了嘴,闷闷地窃笑。
吴女听到了,伸腿向后面一踢,以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