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安然安然长公主打开整把折扇,再慢慢合拢,聊有兴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笑了“可”
粱贾行两跪四拜的大礼“长公主仁慈”
客人走后,母子两顺着湖边小径,漫步闲庭,一路花红柳绿,明媚春光。
“阿须,”长公主边走边问自己的长子“可记否三人行”
“三人行,必有我师”陈须朗朗接上口,满脸阳光,真挚热烈“阿母,女弟阿娇,须自然爱重”
长公主怡然,欣慰地揽过儿子的臂膀做母亲的满心欢喜。
拐过一座假山,前面霍然开朗水波粼粼处,倒映白云蓝天。
馆陶长公主忽然停步
不远处,柳丝湖光中一个窈窕身影凭栏而立。服色并不艳丽,但质地高华脱俗。满头乌发高高挽起,单以一碧玉簪别住。侧面看,肌肤如玉,眼眉略含清愁,却别添三分韵致。
她怎么会在这里不留在封邑,又入长安做什么刘嫖公主蹙了蹙眉,当场冷了面色。
“阿母”陈须疑惑,不解如此赏心悦目的美妇人哪里惹到自家母亲了。
“阿母,阿母”清脆甜美的呼唤传来。远远一个少女从小湖另一侧向高髻贵妇跑去,细腰长袖,乌发如云,与贵夫人相似的面容上尽是青春朝气,明艳得让人睁不开眼。
陈须一时呆住,他未成年,但已懂为美沉醉。
贵夫人闻声回头,正看到馆陶。一惊之下微微欠身,招呼已到身边明显是她女儿的少女,作势想走过来会面。
长公主却没给她们这个机会,只回了个几不可见的欠身,拉了儿子就走。从另一条岔路绕了过去。陈须更诧异了,但瞧瞧母亲表情,忍住了没问。
走过好远,长公主才放开拉儿子的手,没话找话地问“阿须,粱贾所赠园林,于城东南之何处”
“阿母,”陈须回答“长门”
704 陈千金
长安
条侯府大门,马车艰难地启动。节节胜利让周亚夫家日益喧闹,过往宾客的车辆将原先还算宽敞的巷子塞到几乎水泄不通。
扭七拐八地挤过车流,进入主干道后车子才算快了些。
车厢内,高挽发髻的贵夫人盘膝而坐,身边紧偎着个锦衣少年贵女。女孩子很活泼,不时挑起车窗上的遮帘向外探望;明艳动人的容色引来无数过路行人惊艳的目光和追逐。
夫人几次阻止,少女都娇笑地躲过,眉里眼里尽是欢乐。无可奈何的贵妇没法,只得放任女孩闹去。后者干脆支起小半窗帘,光明正大地欣赏起窗外街景,长安风物。
“大汉京都,何其伟哉”不知是第几次发出赞叹,明显是新客的少女。出口却是最地道的长安口音。
贵妇温情似水,用同样的长安本地话笑问“吾女欲归乡否”
“归何处长安即吾乡”做女儿的头也不回,脱口而出没半分犹豫。
哎,就知道是这样,瞧着女儿的侧影,美丽贵妇欲言,轻叹了一声,又止女儿将生于斯长于斯的封邑视为客栈,却将素昧平生的长安认作家乡,怪的错位还不是出于自己多年的执念
在几个骑士护卫簇拥下,车驾向西北方转向。
车子又缓了下来。这次不是因为拥堵,而是路况变差了青条石换成碎石路,木车轮碾压上去,自然颠簸了很多。到这处,路旁街坊路人灰暗寥落很多。
少女减了观景兴致,回身趴在母亲膝上打起了盹。贵妇爱怜地抚过女儿鬓发贵族人家的交际场合最是繁文缛节,这两天累到孩子了
“阿母,硕兔,兔”半梦半醒地,女孩溜出两句。
还是个孩子啊美妇人停下了手,嘴角止不住往上翘也是,那么胖头长耳圆圆滚滚的胖兔子,毛茸茸一团,又是那么乖顺讨喜,对孩子和妙龄闺女来说简直魅力无边。上午,女儿在姑妈家第一眼就看上了那只大灰胖兔,几乎当场要抢回家养。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进京就听姐妹闺友们提到过,那是馆陶翁主的心爱宠物,几乎到哪儿都带着抱着。而陈娇,是她的爱女啊贵夫人纠结自己一家在京,最要避让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她了。
想平生也算见多识广,可宫里宫外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稀罕特别的兔种,齐王主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宝贝有没有类似的再弄一只华贵美妇掂量着另辟蹊径,但仔细想想还是摇了头算了齐王服毒自杀,可怜的刘若怀着身孕遭遇父丧,母亲兄长又前途未卜,这时候怎么还能用此类小事打扰她
外面,车夫呵斥马匹减速的声音传进。
贵妇摇摇女儿的臂膀,唤道“醒醒,到家矣。”贵女睡眼惺忪地爬起,跟着母亲下车。
一座不起眼的院落门前,十多个仆妇站列等候。
见母女两从马车上下来,众人行礼唱喏“参见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