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彘振振有词,就差诅咒发誓了。
“荒唐陈娇今日所献,皆朕平日赏赐及诸亲赠与”天子快喷火了,对儿子的满嘴跑马车越来越不耐烦“来人”
“陛下,且慢阿彘,速向父皇认错”薄皇后急忙试着拦丈夫,努力和稀泥。
“不要”小皇子的大眼漫起水雾,泪水眼看要夺路而出“彘不明,为何同一事,阿娇为之则是,及阿彘则非”
“阿彘”薄皇后为之语结小阿彘还是太小,对世态的理解仅停留表面。
怎么能用长公主母女做例子呢而且此事还涉及了平叛义捐,更是复杂。难道还指望皇帝向姐姐去求证阿姊,你女儿捐献的珠宝是从你首饰盒里偷的吗要不要收回去
陈娇是馆陶长公主的亲生宝贝啊,别说没拿长公主的宝物,就是拿了又如何拿了、遗失了、扔了、卖了甚至是砸了,一边是身外之物一边是自己的骨肉心肝,孰轻孰重作为生母的长公主只会为自己女儿掩饰这是亲生母子之间的做法。至于非亲生的母子
“偷盗、谤誉。三十板”天子的耐心终于告罄,直接甩出自己的裁定。
“父父皇”两边的宦官一哄而上,不管刘彘的挣扎嚎啕,将小孩拖向外间。一旁,薄皇后乘皇帝不注意,偷偷向负责的宦人打了个眼色。
“陛下,阿彘尚且稚龄。”薄皇后轻声细语。
见丈夫的色有些松动,好心的皇后再接再厉“且十皇子牵挂平叛,毕竟心怀家国君父。”
“如此”想起那小子平常的活泼可意,皇帝迟疑了“板数减半。”
薄皇后还想再劝劝,最好能帮小刘彘逃脱一顿打。
皇帝看着妻子不由摇头,半好笑半感动,他的妻呀总是那么心软“阿甜,”
对上丈夫含笑的眸,薄后脸红了。有多久了,皇帝夫君没唤过自己的闺名她一度以为再不会听到了。
薄皇后把头垂得低低的,又难过又羞惭“妾膝下空虚冷落,十皇子令椒房殿热闹欢愉许多。”
对宫中女子而言,子嗣意味着什么天子是再清楚没有的了。他伸臂握住发妻的手,眼中隐隐约约闪过一丝愧疚
404 遗传
长信宫里气氛异常,极度异常
异常程度已到了年幼如陈娇,失明如太后都感觉得到的地步,更别提长乐宫廷的属官和侍从们了。
从下午开始,馆陶长公主就万事横挑鼻子竖挑眼,侍女内官们是无论怎么做都是只有错的份儿
内侍们活得胆战心惊,个个加倍儿陪着小心;可是太紧张的情况下,人反而更容易出错。结果,全成了送到长公主手里的靶子恶性循环﹏
窦太后这人是最不管俗务的,到最后仍不得不出面细问女儿到底怎么了。几个时辰下来,眼看都午夜了依然不能太平,现下连平素最无忌的孙女都战战兢兢小女娃明明困得要死,就是不敢去睡觉
“阿嫖做甚”窦太后问得很直接问题早解决,大家才可以早休息。她也是一把年纪了,熬不起;阿娇那么小,更折腾不得。
“阿娇”长公主声音里包含幽怨地点明祸首。小阿娇感觉到母亲对自己的怨气,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往终极大靠山伟大祖母的身后躲。
“阿娇与吾孙何干”皇太后完全不知所谓。她知道今天中午宫阶那边发生的事,那可是大事,宫人们早就向她报过喜了,她也厚厚地打赏了。
太后自豪着呢多出众的孩子,不亏是她的血脉啊
“阿母”长公主委屈极了“今日阿娇初开言,却并非呼母”小没良心的,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哪里对不起她了,第一次开口说话竟然不是喊她
“又何如”太后觉得女儿有点无理取闹谁规定小孩子第一次说话必定是喊妈的再说,下午的时候阿娇也学会了喊母亲和祖母,叫得可甜了。多么聪明可爱的宝贝啊女儿这是在鸡蛋里挑的什么骨头
“幼子当先唤母”刘嫖公主很坚持,很信念,
“谁言若是”窦太后有些好笑,几乎可以猜到现在女儿的色。
每次女儿心里有了不平事,就会微微撅起嘴,脸上的表情更是特别丰富多彩可惜,现在她是看不到了,好怀念啊
“阿须阿硕皆如是也”长公主拎出两个儿子作证,她的长子和次子至少在这点上都很有孝心的。
还记得他们当年牙牙学语时,第一次念准的音都是阿母这两个字。可是,阿娇想到这里,馆陶殿下忍不住再次很怒地瞪了女儿一眼。
小阿娇立刻抱紧祖母的粗腰
皇太后对女儿难得一见的孩子气有些无语,先环紧孙女低头亲了一口以示安慰,再往女儿那边轻轻巧巧轻送过一句“然,阿嫖非”
“甚阿母”长公主被自己母亲噎得够呛\o。
“吾女阿嫖,首次出口者,父王也”窦太后的情陷入回忆,思绪似乎回到了很久远的时光。
长公主吃惊得合不拢嘴,对这个意料之外的事实有点无措。她慢慢踱过来在老母身边坐下,两眼都是问号真的不过回想起年幼时对父亲的依赖讨好倒很可能呢。
“吾女为长,其时为娘初为人母,喜不自胜亦殷殷期盼阿嫖首叫母,不料”窦太后似笑非笑地戳了女儿一指头。
刘公主没躲,乖乖不动让母亲戳个结实,呐呐地说“女不孝,让娘亲失望”
窦太后改戳为抚,留连在女儿面庞“骨肉也,何打紧”
“阿母”长公主倚在自家母亲肩头一通撒娇,满肚子邪气早不知飞向哪个九霄云外了。
不久,刘嫖有些不好意思地又瞧瞧母亲怀里的自己女儿,揽过来亲一口,脸贴脸地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