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可没有养鸡场一类的存在,那鸡蛋,可都是一个一个攒下来的。拿到集市上,一般也都能卖一文钱一个。王家婶子刚刚送来家里的鸡蛋,陶盈让小五数过,少说也有四五十个呢
平时也不沾亲带故,哪里用得上这样的大手笔
“媳妇儿你平时也没少帮杏花儿忙,而且,那马仙姑怎么说也是马六郎的大伯母,拐着这层关系,王家婶子对你客气一些,也不是说不过去。”
老四兴许是担心陶盈继续多想,便又开口补充道“就算马六是上门女婿,可是王家也算是和马家沾了亲,逃不掉的。”
但是也不兴酱紫连坐吧。
陶盈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嘀咕,却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什么。只是听到老四说起沾亲的问题,才随着又想到另一件事情“说起来沾亲,如果像我这样子的,是被买来的,那和我以前家里的关系,该如何处理呢”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都困在陶盈的心里。
她不是这具身体的本尊,自然不会像本尊一样,对之前那个家里还有期颐留恋。
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过去的那个家里有任何瓜葛,是陶盈现在心里最真实的体现。但是很明显,老四领悟错了方向“媳妇儿,你可是想家了”
“怎么会”
陶盈下意识的冲口而出,却又感觉自己这话说的是不是太简单太绝情了,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方向想,正要开口解释,便见到老四笑了“我也觉得不会,若我爹娘兄长在那样的境况下将我卖掉,我此生便是死,也不会再回头一步了。”
重病之下,却被最亲的人当做负担唯恐避之不及已经是伤害了,更甚者是亲人还要拿来做最后一次生财的工具,低价出卖,这种做法,只要不是脑子有病的人,都会记恨吧
别说什么是家里穷没办法一类的说词,骗鬼呢那是
“嗯。我的命,是你们救的。”陶盈倒不是刻意在说好话讨好,而是实事求是。
如果不是罗家买了这身体的前任,给予救治,而自己的灵魂又正好穿过来顶了正主儿,那么这具身体现在肯定不可能站在这里和旁人说话。
她只是实话实说。
她是陶盈,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欺负还能对人含笑说是心甘情愿的前任。
要说生养之恩什么的,前任已经拿自个儿的性命去还干净了,现在的她,和那个坑爹的家压根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未来再和那个家里有任何瓜葛。
“如果是和媳妇儿你这样的,那就要看是当时卖人时签的是生契还是死契了。”既然大家想法一致,那么也就没什么可相劝的了。而且因为陶盈的这句话,老四的表情明显的又更柔和了几分。
言归正传,老四开始细细的给陶盈解释她的疑问“若是生契,和之前的家里要想脱离关系,很难,而且一般会签生契的,也都是家里被逼无奈不得已而为之的,故而家里签了年数,或者是约定了赎人的银钱数额,一般情况下,这种都是充作奴婢使唤的,很少有买回家做媳妇儿的。而死契,则是说这个人从此之后便和之前的家里不再有任何关系,是为奴为婢还是讨了做媳妇儿,都是由买家说了算,按律法来说,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亲戚关系了。”
老四的解释很清楚。
不过律法归律法,人情归人情。
就比如她眼前来说,虽然是被她爹死契卖给罗家的,但依着她和罗家现在的相处关系,再加上罗家兄弟的为人,若是她自个儿心甘情愿再回去自贱,罗家兄弟想必也是不会为难的。
这样也就不关那死契什么事儿了。
但是反过来,若是她和罗家不愿意,就算是她爹哭上门来被轰出去,也不能拿不孝的大帽子来压他们家,顶多只能算是心硬如铁不顾及情面什么的。
可是,只要自个儿日子好过,旁人的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说,当时买我的时候,三哥签的是死契”陶盈眨眼,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嗯。你那时候也是病重,你爹生怕我们家反悔,自己说的要签死契,因而大哥还多给了他一百文钱送他离开的。”
要说老四说着话没有刻意的成分,陶盈是不信的。
就在陶盈思索老四话里意思的时候,那边又开口了“所以媳妇儿,那种爹,不要也罢了”
“四哥,”陶盈嘴动了动,最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出口。
如何也是一个受过诗书礼仪熏陶的正统古人,老四刚刚说的这句话,用大逆不道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但是为了劝她心安,老四说的却是半点迟疑没有。
“其实媳妇儿你若是想,咱们两家沾亲也没什么难事。”老四想了想“多少,有娘家在,媳妇儿你也有个说话的地方。”
老四这话说的很隐晦,无非就是,媳妇儿你嫁过来,有个娘家做倚仗,还是能放心些吧。
不过,这一条在陶盈这里,却很难行得通。
先不说她本就是被老爹卖出来的,就算她不经历这一遭,家里刻薄的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