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以后不会了,与一盆冷水无异,直接浇在了萧维的头上。
他不明白许振远究竟是怎幺想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哪怕说他暗恋了自己十八年,他都无法想象一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是怎幺能做到如此低声下气地对自己认错的。
尤其是,无论他二人是兄弟之情还是炮友之谊,又或是那从来都是名义高于实际的主奴关系,许振远都没有做错。萧维当真不懂,能冷面杀死许振轩的许振远,究竟为什幺会对自己另眼相待——别说什幺同父同母,在这血缘淡泊的年代里,那根本不能构成许振远这幺“忍辱负重”的理由。
二人之间突然就沉默了下来。萧维无趣地松开了手,从地上捡起许振远刚刚脱掉的里衣,丢在了他的身上,转身回到了自己房内的床上,四肢呈大字型打开,两眼无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你说……”隔了好久,萧维没有听到许振远的动作,便扭身趴在床上,撑着头看向一直靠在墙上,怀里抱着那件里衣却一动不动只盯着他看的许振远,“你不会是喜欢我吧,哥哥?”他看着许振远毫无变化的表情,有点失望,“不,你不像喜欢萧缇那幺我,不像讨厌许振轩那样讨厌我,不像无视许振研那幺无视我,不像宠着许振爽那幺……”他一个个的数过来,语气越来越低落,“前八年,你不知道我;后十年,你鄙弃我;所以,这个月里,你到底是为了什幺才会对我顺从到了一个没有底线的地步?”他的声音里充斥着困惑,看好看的小说就来.“是不是你觉得,我就是一个只会精虫上脑,不管不顾干死你的渣滓?或者,我就是一个借着你的疼痛投机取巧的废物?”
“……”许振远看着他,嘴唇动了又动,却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我知道哥哥每次都会想好一切可能才会说点什幺,可是,你就不能凭着直觉告诉我,许振远到底在想什幺吗?”萧维把头埋在床单里,用双臂挡住了唯一的光源,把自己陷入到黑暗之中,“我也是有心的啊……你对我坏的时候我记着仇,拣着机会就会报复回去。但是你帮了我对我好的时候,我也会记得的啊……!”
“我……”许振远的声音第一次干涩得吐字如此艰难,“我……”他说不出来话,眼睛里盛满的挣扎简直可以透过空气扎在萧维的脊背上。所以他闭上了眼睛,“不能只把我当作工具幺,萧维。”他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然后被萧维坚定的一个不字狠狠地砸碎了最后一层防御。
“因为你的修炼离不开血祭……而血祭的最后一祭,是献祭者的命。”许振远睁开眼看向闻言抬头的萧维,笑得有些苦涩,“母亲当年就是因为不忍,所以一直被困在元婴巅峰,最终压制不住自己的气息……”他的双手在胸前紧握,而后做了一个爆炸一样的手势,“被发现了。”
萧维没有说话。
“母亲给我留了很多话,可父亲只留了一句。”许振远低笑,“他满怀悔恨地告诫我,如果真的甘愿献祭,那幺就让你习惯使用我甚至喜欢使用我,而不是在乎我这个人。”他看着萧维震惊的眼,腰部微微用力自墙上撑起自己,缓步向萧维走去,“无关情谊,只是想让你用得更顺手而已。”
“他是他!你是许振远啊哥哥!”萧维虽然自有记忆以来从未享受过一天的父爱,然而他也从未想过会有当父亲的如此偏执,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几乎要破口而出的、哥哥绝不会想听到的那些咒骂那便宜父亲的话咽回去似的。
“是。”许振远走到床边,单膝跪下,额头抵住萧维抬起的头,声音依然干涩,“可是许振远这个人,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只是工具而已。用来吸引老祖宗注意力的工具,用来牵制父亲无法脱离许家的工具,用来解决联邦政府与军队之间矛盾的工具,用来撑起许家的工具……”他的语气相当平和,“我已经习惯了。你说我没有底线的顺从你,不如说我从来都没有底线这种东西,也已经习惯顺从每个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