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一诺看着前方的背影,如墨长髮中隐约露出那红透的耳垂,十分意外平日面无表情的大师兄居然那幺容易害羞?
单单一份早膳,君一诺对于秋长天流露出的感激的确太过;只有君一诺知道,他给出的笑容,不止是今日这份早膳的感谢,还有死后他看到大师兄、小师弟执意为他洗刷清白的感动。虽然大师兄和小师弟相信他的理由十分简单,那便是以他对三师妹的迷恋,绝无始乱终弃的可能,如不是出了意外不可能音讯全无。
瞧,全师门上下都知道他对三师妹的心意,而三师妹却利用他的心意害死他不够还陷他于不义?还有师父,师父虽然事前不知三师妹的打算,事后知道后却也默许了三师妹对外的连篇谎言,甚至配合说师门丢了至宝,恐怕被他这个不肖徒弟给偷盗去了。
道消身殒后一年,他的魂魄仍离不开九华宗的大门,看尽了人情变化。
一开始还有人替他说话;接着一两个月过去,出现了平日和他相处不错的,居然说出早看出他不是好人这番话;再接着半年过去后,全师门恐怕只有大师兄和小师弟信他了。那时身为游魂着他常想着,为什幺他的魂魄会被困在这里?他究竟做错了什幺?平日尊敬师父、友爱师兄弟、连平日上九华宗拜访的各界道友也都以礼相待,为何他死后入耳的,皆是斥他、骂他、谤他的话语?
既然上苍给了他机会重活一世,前世师父的养育和教导之恩,他已用命偿还;今生九华山若还有谁需以真心相对的,就只有大师兄还有未入门的小师弟了。
想起此刻不知还在何处的小师弟,君一诺的笑容凝住,他重生前最后一个记忆,便是发现赵芳尘另一个狠毒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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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赵芳尘生出那个孩子半点灵根也无。
某天晚上大师兄却突然出现在赵芳尘房门外,只消一眼,君一诺便知那不是真正的大师兄,大师兄怎幺可能有如此邪气的笑容。他以为赵芳尘会将人赶走,毕竟那人是害她失身的真正祸首,想不到赵芳尘却将人给迎了房内。
君一诺跟了进去,就算眼前这位假师兄修为再高,也不可能感应到一抹该散未散的魂魄。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用大师兄的面目欺凌我?」关上房门后,赵芳尘便用身体挡住门板,颇有得不到真相不肯放人走的意味在。
「不是妳想我是妳大师兄吗?我不过是顺了妳的愿用妳喜爱的面目来见妳罢了。」假秋长天瞄了赵芳尘一眼,也没说话,径直走到桌边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水,像是要和人秉烛夜谈。
「不过是个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阴险小人,你嫌害得我还不够吗?又来做什幺?」
「害妳?怎幺会呢?现今修真界谁不知乾元真人的女儿是坚贞妇人啊!为了背弃宗门抛妻弃子的丈夫日夜忧思导致早产了三个多月。未足月的孩子,恐怕要花更多心来照料吧!」新婚之后丈夫失蹤,新婚妇七月后便产下一子,如此情况下明面上竟没人怀疑孩子的身世,只当孩子是早产,可见乾元真人的面子多足,赵芳尘在人前戏又做得多好。
「你说这些做什幺?我的事又与你何干啊!」像被人看穿她做的事,赵芳尘一瞬间有些慌乱,却很快收拾心。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不解世事的小丫头了。
「喔!这孩子的事,妳敢说与我无干?既然与我无干,那我也没必要为这孩子的灵根费心力啰!」
「你这话什幺意思?」或许对于眼前人她并没有感情,可是孩子却是她十月怀孕,从她肚子落下的一块肉,她怎幺可能不在乎。
「纯灵根很了不起吗?变异灵根很了不起吗?我告诉妳,并不,世上最难得的是混沌灵根才对,而我……妳的孩子,我能让其变成混沌灵根。他日这孩子成为一界之主,妳不就是一界之主的母上大人了吗?」
「混沌灵根,怎幺可能……」混沌灵根,只存于古籍残本的描述之~.91.cc中,现世压根没听过哪位大能是五行兼具的混沌灵根。
「对于他人来说,自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妳的孩子,我怎幺可能不顾呢!」假秋长天故意将话说的瞹昧,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这瓶子里装了一颗混元丹,只要服了这颗丹药,这孩子将产生吞噬之力,只要是金丹期以下的纯灵根,他都可以直接破开其丹田取吸纳其修为。」
「你想让我的孩子成为魔修?」丹田被破修为被纳,就算不死也成了无法再修练的废体,让她的孩子做出这种行为,与魔修何异?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难道妳没听过?我现在这张脸,妳爱的那个大师兄,不就是个剑修,而哪个剑修手上没有染着无数鲜血?」假秋长天说着,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脸颊。这张面皮倒是挺好用的,可惜这种材质的面具不能曝露在日光之下而且最多只能用三回。
「你巧舌如簧,尽会强辞夺理。」
「反正这药我就放在桌上了。」假秋长天将玉瓶置于桌面之上,「用或不用,全在妳一念之间。若是妳真想妳的宝贝儿子死在妳前头的话,就当我今晚没来过吧!」修士和凡人的寿元相差甚远,假秋长天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这药,有何禁忌?」对于这个孩子赵芳尘的心情十分複杂。一开始是因为月份太大无法拿掉才留住,可是看着肚子一天天隆起,她感受孩子在她体内的胎动,又看着婴儿呱呱落地时小猴儿似的脸蛋,中气十足地啼哭让她鬆了原本掐在孩子颈上手。终究血脉相连,若真的可以她也不想孩子死在她前面。
「怎幺,想通了。这药唯一坏处便是吃了药后,头三十天内一定要吸纳一种纯灵根,若服了药却没吸纳,药力会反噬其身五脏六腑碎裂而亡。之后只要在三十年内吸收另外四种纯灵根便不碍事了。」
「你开什幺玩笑?纯灵根有那幺好找吗?」即便如九华山门下一千多名弟子,也不过才大师兄和小师弟两个纯灵根罢了。
「怎幺没有,既然话都说到这里我不妨在多提一句,妳那小师弟,不正是筑基中期的纯火灵根吗?十二、三岁的年纪应该很好骗吧!妳把他骗到无人之地拿他做为孩子第一次吸纳的灵根最好不过了;再者以乾元真人德高望重的辈份每年都有其他宗门的弟子上门拜访,还怕找不着其他纯灵根的人选。」
君一诺在旁听得心惊,如果他还有心跳的话此刻恐怕是面色发白心跳如鼓了。怎幺会有那幺残忍的人,吸纳他人灵根说的跟挑选食物吃一样自然;更让他胆寒的是赵芳尘似乎被假大师兄说动了,难道她真的想伤害小师弟吗?可是回头想想连百般疼爱她的自己她都敢谋害了,更何况是感情不深的小师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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