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活是一场重逢的大戏8
宋渝汐这才恍然回,漾起一个微笑“怎么了”
宋之北被她一笑,怒气立马减了七分,语气也软了下来“我是问你,七层的平面图画好了没有,总工急着要。”
宋渝汐赶忙看了眼自己的电脑,声音软软的带着歉意“没,还差一点,马上马上。”
黑色的屏幕上五颜六色的线条交错,建筑的语言清晰地表现出来,映出宋渝汐略显憔悴的脸。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急忙去接,眼望着显示的号码,话筒握在手里,心却漏跳了一拍,迟疑了半刻才低低的说了声“喂”。
依稀可以听到话筒里的女声,宋渝汐握紧了话筒,她握的那样用力,手上青色的血管都凸了出来。她说“妈,你别急,那房子不能卖,你听我的。钱我凑到了,明天我就回来。”
放下电话,手心全是汗水,刚一低头,眼泪就落了下来,宋渝汐赶忙用手背去擦。
宋之北见她色不对,走过来刚好看到她滴落在键盘上的泪珠,忙问“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宋渝汐点头道“之北,我想”
“你赶紧去吧,图我帮你搞定。”
宋渝汐握了下宋之北的手,指着桌上的图纸道“这是初稿,对下数据就没问题了。麻烦你了。”
宋之北笑道“和我客气什么呢,别忘了和总工打个招呼。”
“嗯,知道了。”
听到敲门声,刘一凡抬起头,便看到宋渝汐站在门口,穿着白色宽大的t恤,紧身的牛仔裤,手里拎着包,脸色苍白却偏偏带着几分倔强,几分坚忍,让人无法忽视。
他说“渝汐,有事吗”
宋渝汐站在门口,声音轻轻细细地说“总工,我家里有点事想请半天假。那套图,之北帮我做完,你看,行吗”
刘一凡推了下金边的眼镜,笑着说“我只要中午前看到图纸就行。”
宋渝汐郑重地鞠了一躬,眉眼间带着几分调皮,说“师兄,谢谢你。”
刘一凡瞪着她说“怎么,求到我才叫师兄”
第一章、生活是一场重逢的大戏9
宋渝汐在晶艺设计公司也快干了两年了。而刘一凡年纪轻轻便是总设计师,管着他们建筑设计这块的十几人。宋渝汐来的第一天就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不过是一处细微的差错,他刘一凡鸡蛋里挑骨头,成心刁难,打印出的样图直接摔到宋渝汐身上。宋渝汐当时特恨他,觉得他长的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个斯文败类,仗着手里的权势欺压良民,连女人都打。但刘一凡倒不是只针对她,整个部门都被他苛刻的气场笼罩着,摔图纸似乎是他的个人爱好。只要有一处小细节不入他的眼了,当下便不留情面劈头就骂。后来有一次,宋渝汐眼见着宋之北抱着一摞图纸哭着跑出来,才觉得自己被骂地算是轻的。其实刘一凡就是这毛病,为人严谨,见不得半点差错。时间久了,相处下来,倒也渐渐觉得刘一凡只不过是工作狂人间歇性发作,只要你不点他的死穴,他也算是和蔼可亲、风度翩翩的好男人。
那阵宋渝汐特别怕刘一凡,就怕被他寻到错处炒了鱿鱼,做什么事都是谨小慎微的。和他一起出去向甲方汇报方案,也是小心翼翼的打起了十二分精。刘一凡觉得好笑,恰好路上塞车,两个人闷在车里挺尴尬的,想和她聊天又不知道从哪说起,想起她的简历上的毕业学校,便打趣道“我们可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师兄”
从此以后,宋渝汐便叫刘一凡为师兄,但仅限于有事的时候,让刘一凡也小小地郁闷了一回。
出了公司,宋渝汐拦下辆出租车,说了秦风住的小区的名字。
身体依然带着隐约的疼痛,她想起昨晚事毕后,自己躺在地板上,身子冷得发抖,而秦风坐在地板上,赤着身子,沉默地抽烟,眼睛没有焦距,黑得朦胧。
那时的宋渝汐盯着屋顶上的吊灯,一个个垂下的水晶球里俱是她赤裸的身体和苍白的脸,她说“完了吗”
秦风闻言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她,黑沉的眼里浮出一抹不可忽视的痛色,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指间的香烟升腾起袅袅的白,模糊了他脸上霎时流露的情感。
宋渝汐起身,穿好衣服。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门边,背对着秦风问,“我能走吗”自始至终,她没有看他一眼。多年前,烈日下球场外,一心一意注视着场上奔跑的秦风的女孩叫做宋渝汐,而如今,她的心在时光的齿轮下被丝丝碾碎,连剩下的零星碎片,也在今夜,被秦风狠狠践踏寻不到踪迹。
身后一阵沉默,宋渝汐身子不动,挺直了脊背倔强的背对着秦风,良久,才听得沙哑的声音说“六个一。”
第一章、生活是一场重逢的大戏10
她当时只想着逃离,却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现在,他找不到她,她亦拿不到她的卖身钱。
她宋渝汐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卖了就是卖了,拿回应得的钱天经地义,尊严在金钱面前一溃千里。
宋渝汐站在这高档小区门口,却说不出门牌号和具体的位置,尽职的保安死活不放她进去。便是进去了又能怎样,秦风也不见得会回来。如今他财大气粗,怎会只有这一处房子。
可是她必须找到他。小区很安静,耳边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宋渝汐在原地茫然的站了一会,才拿起手机,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态按出了一组号码,没有想到居然通了,空荡荡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的响着。
渝汐固执地握着听筒,就像以前一样,明明知道秦风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顾不上接,她却不挂断,抱着双膝坐在地上,任由那忙音在耳边一声声回响。
那时的她会在心里不断地问,他是不是又打架了,对方人多吗他受伤了吗面条放凉了全都拧在一起,成了一团疙瘩,在透明的玻璃碗里丑陋的蜷缩着。那天秦风很晚才回来,外面下着小雨,他的头发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雨水打湿,脸上依旧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瘦削的身子倚着门框,一双黑眸冷若寒星,看着宋渝汐。渝汐一言不发的拿出药箱,走到床上,垂着眉道“过来吧。”秦风不语,宋渝汐抬眉望去,见他自裤兜里掏出手机,猛地摔到地上,力气很大,手机登时四分五裂。宋渝汐呆呆的看着地上破碎的残骸,突然也厌恶起这样的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女人,如同蚊虫一般粘在男人的身上,步步紧逼,用自尊和骄傲考验着男人的耐心和彼此的情感。
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