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恕应了一声,半点废话也没说,十分干脆。
原来诚恕也是自小跟着唐敬,上过战场的打过仗的兵,后来唐敬从朝堂改成了经商,身为家奴的诚恕也跟着一起下了海,别看他表面上很老成实在的模样,其实是个狠角色。
诚恕带了几个人,按说魏元闯了祸,定然是去外面避一避,仗着老太太的庇护,没几天回来,这大事化小,小事就化无了。
只不过出去住也是要银子的,诚恕带了人径直向往帐房去,果不其然,因为唐家管教极严,没有对牌就算是一张纸也不能叫人拿走。
魏元身上没钱,又急着出门去,也不能惊动老太太,若是小事的话,跟老太太要几个钱,总没有不给的道理,可如今要是管老太太要钱,也得有个说头儿,不就露馅儿了
于是魏元只好仗着自己无赖,和账房管事的软磨硬泡。
就在这当口,诚恕来了,一句话没说,也不管魏元怎么嚷嚷,三两下把他给绑了,推搡着往正房去。
魏元只是瞧着胆子大,其实内地里是个充草的,经过正房嚷嚷大声了恐怕惊动老太太,又不敢嚷,只好让下人把他绑到了唐敬跟前。
唐敬坐在外间的厅里,小厮正端上茶来。
魏元见到唐敬,苦着脸道“兄长救我啊,你家的管家可越来越跋扈了。”
唐敬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也不说话,端起桌上的盖钟来,将盖子拿起来,吹了吹叶儿,只呷了一口,又放下来,继续拿眼冷森森的看着魏元。
魏元惊得连连哆嗦,却不敢说话,生怕说一句点着了这个唐家的掌权人。
唐敬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么”
魏元一抖,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道“不不知。”
唐敬笑了一声,猛地劈手将盖钟砸烂在魏元脚边,一下子的茶叶儿和热水迸溅出来,砸了魏元一头一脸,身上也挂着彩。
魏元吓得叫了一声,脚差点软了,赶忙叨扰道“兄长饶了我这次罢,我也只是一是糊涂,而且,而且我也不知那是我侄子,倘或知道是兄长的宝贝儿子,我哪敢造次。”
“你不知”
唐敬重复了一遍,魏元没来由的后脊梁发冷,唐敬说道“老夫人一向宠着你由着你,使得你连人也不认识了,纵使他不是我唐家的少爷,你就能在唐家里随意造次把你交给谁你都不会服气,那索性扭送到老太太跟前去,让她给你评评理。”
唐敬话音刚落,诚恕就上前来要把魏元带走,吓得魏元直喊“兄长饶我啊不能送老太太跟前”
唐敬冷笑了一声,知道他心里打什么鼓,平时魏元在太夫人面前装乖,什么好听说什么,什么好看做什么,老太太还以为他是多好的人,所以才把他带在身边儿上。
虽然老太太还未见过唐郁瑞,但早就知道他是唐敬找回来的儿子,就算再不喜欢那也是孙子,留着唐家的血,要是听说魏元竟然敢调戏她孙子,一定气仰过去。
唐敬道“你不去老太太跟前,你说怎么赔瑞儿让你吓得现在旧疾复发,大夫还在里面诊治,若有个好歹,那可是我唐家的嫡子。”
魏元听他的话似乎有转机,赶忙求道“兄长让我做什么都行,再不敢对侄子不尊敬了,以后见到侄儿,我避道儿走。”
“倒显得我唐敬刻薄你。”
“不不不不敢兄长您说的玩笑话。”
唐敬微睨了他一眼,干巴巴的说道“避道儿走就不必了,你是长辈,他是晚辈,身份再金贵也不该让你避开走。但不追究又怕你贵人多忘事,把这茬子忘了,以后再犯。”
“不敢了不敢了”
唐敬又道“即是不敢,那再好不过。念你是初犯,在老太太跟前不提也罢,但是你心里要琢磨着,这是瑞儿宽宏大量,改日里老太太问起了瑞儿,你若不替他说说好听的话儿,又或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就别怪我这个人心冷面冷,抖落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了。”
魏元听到这里,才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中套儿了,唐敬真不愧是商人,这节骨眼上了,竟然想着给自己下套儿还说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自己,原来是想让自己在老太太面前给他儿子说好听的。
只不过魏元虽然算明白了,但不能拒绝,只好一脸笑的应下来,直说“应该的应该这么做,都是一家人,况且侄儿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哪能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唐敬也不想跟他废话,挥手让诚恕给他松绑,魏元逃也似的跑了。
诚恕说道“爷为何放了他,调戏少爷这罪名,捅到太夫人那里,他吃不了兜着走。”
唐敬道“是要兜着走,但对瑞儿也不好。太夫人还没见到瑞儿,就听说些这样的事情,定然对瑞儿的第一印象就不好,费不着让人替魏元一起背黑锅。”
诚恕点点头,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叔叔调戏侄子,虽然太夫人肯定会气愤这个叔叔的作风,但同时也会嫌弃这个侄子,这是惯性的思量方式,尤其老太太年纪大了,更容易顺着就想下去。
魏元走了,里面的大夫正好也出来了。
唐敬问怎么样,大夫有些犹豫,说道“少爷是有不足之症,不能过悲不能过喜,不能过怒也不能过急,倘若犯了病会咳嗽不止,严重了伴着心慌憋气。这病不是一时能治好的,若肯好好儿调理根治是不可能了,总能抑制不犯方才给少爷诊脉的时候,脉象虽然细滑,但并不严重,老爷不必太担心。”
唐敬点点头,让诚恕跟着大夫去抓药来煎,自己走进内室。
内室里峤襄站在一边儿,他想给少爷擦擦汗,但却不敢碰,生怕碰坏了少爷。
唐敬走过来,先是盯着躺在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随即道“你先出去。”
峤襄应了一声,就走出了内室。
峤襄关好了门,唐敬仍然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