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接过侍女端来的一盏玫瑰露,却不就口,而是递给元祈道“方才你饮的甚多,这是冰镇的,最是消暑解渴。「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元祈小啜了一口,只觉清爽冰滑,笑着问道“你到底是打什么哑谜啊”
“您觉得如今后宫的局势如何”晨露不答反问。
“林氏独大”元祈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与先帝在时,别无二般。”
晨露眼中杀意一黯,仿佛不适应灯烛之光,那清冽黑眸,竟似含了几分凄楚。
“林氏这所以独大,就因为两代后位都为她们执掌,在后宫中,无人敢逆其锋芒。如今,若抑馁这滔天气焰,惟有以您的“圣眷,”将其余嫔妃都聚拢于旗下今晚我这出好戏,就是为了挂起这面大旗。”
晨露有些歉意,道“就是委屈您了,为了让她们见识我的手腕,不得以让您公器私用明日言官又要罗嗦了”
元祈大笑,调侃道“反正朕为了你,早就成了昏君一名”
他本是调侃那些见风就是雨的,却是含笑凝望着,说得真切慎重。
晨露并不答话,只是继续道:“有湘贵人这个榜样,其他人就算摄于太后威严,不敢与我公开往来,私下也必定能为我所用。”
“那击鼓传花是早有预备”
“就连湘贵人也是我早就选好的她为人羞怯内向,那日我册妃之日,本应朝贺的宫中嫔妃,摄于太后威权,不过虚应其事,惟有她谴人送来三匹云锦。”
晨露接过第二盏玫瑰露,轻抿一口,任由那沁凉入骨入髓。
“这样赶冷灶,未免太有心机了”
元祈沉吟着,想起席间那胆怯颤微的女子,颇觉不可思议。
晨露轻笑出声“我先也这么认为,结果一查之下,这才叫啼笑皆非这位湘贵人与其父一般嗜书如命,平日无事从不轻出,这满宫的是非,她竟是懵懂未闻,身边的侍女因她没有油水,也是个幸灾乐祸,所以才”
元祈听到此处,已是深明端倪。
他露出无奈苦笑,叹道“宫中趋炎附势,已到了这等地步真是难为你了”
晨露微微一笑,不受他这褒奖,劝道“宫中拜高踩低,也是常态”
她深深凝望着西北方向,那一端,乃是古雅肃穆的慈宁宫,轻喃道“也不知,那边情形如何”
她想起辰楼中,那一个个稚气而坚决的女孩,不由暗生担忧
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慈宁宫中,太后听着叶姑姑叙述夜色宴上那一幕,并没有生出怒气,只是淡淡道“皇帝真是在了,这次的眼光着实不错。”
“娘娘”
叶姑姑急道“这貌忠诚而实伪,如今登上云端,竟敢以一臂之力,来干涉朝政,实在留她不得啊”
“她是皇帝的心肝热爱,上次借用安王的冰琅,却仍是安然无恙这样的人,你以为可以随便灭去吗”
太后悠然笑道,凤眸中闪烁着冷然之光,瞧来从容莫测。
“她不过是皇帝手中的棋子,毁去了,还有第二颗”
她想起皇帝恭谨而虚远的笑容,心中一阵痛憎,不由得以指尖甲套深深划入紫檀木妆台之中。
重重的疲倦袭来,她觉得身体异常乏累,于是让宫人伺候更衣就寝。
鲛纱轻垂,香炉氤氲间,清雅渺然,太后睡得并不塌实,恍惚间,她睁开眼,却见昏暗殿中,隐隐有云裳重染,一人正站于案前,幽幽看着她冷笑。
“是谁”
太后想厉声呼喊,却发现自己胸腔之中,酸软无力。
那云裳女子长袖轻垂,身影曼妙,绚丽容颜,在幽月之下,隐约模糊。
“是谁”
太后再问,仍是声音微弱,但见那女子冉冉飘来,竟似脚不沾地。
冷风从窗缝中吹入,香氤氲间,她面容越近,却越见凄楚怨恨,苍白的脸上,笑容如人偶一般凝固森冷,眼中黑瞳,几乎要滴下血来。
电光火石间,太后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她惊得浑身寒毛直竖,肝胆俱丧之下,终于大叫出声。
叶姑姑从廊外奔入,将恍惚不能自己的太后轻轻摇晃“娘娘”
“别过来你已经死了,却缠着我做甚”
太后仍是狂乱,口中轻喃着这一句,眼中瞳孔涣散。
叶姑姑念一声得罪,从台上取下水瓶,兜头便泼将下来,太后猛一激灵,这才如梦初醒。
“有鬼”她惊魂未定地低喊,指定了床前不远处。
叶姑姑命人将灯烛点上,满室如同白昼一般,又命人紧闭门窗,仔细搜索,亦是毫无收获。
“娘娘,您看见什么了”
太后稍稍平静下来,喝了口水,又在宫人伺候下,换了一身丝袍,心有余悸道“我看到她来了,就站在那里,正看着我笑呢”
叶姑姑听着她惨淡有如梦呓的声音,生生打了个冷战,勉强问道“是哪一个她”
“还能有谁”
太后近乎暴怒,几十年的怨恨终于在此刻迸发而出,有如岩浆奔流,红炽灼烫。
“那一个,先帝当宝儿贝儿似的珍藏着,连死了也要把尸骨合葬便真是要作祟,也逃不出符咒镇压。”
“那便是西厢那位了”
叶姑姑倒抽一口冷气,想起多年前,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正是自己万分嫌恶的命人将尸体抬出,将那身染满血迹的宫衣除下
窗外树枝摇晃,她猛一冷颤,只觉得鬼影憧憧,自己都免不了疑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