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记得这一天里她给他的那种感觉。
唐易从来没有像这一天这样清楚地体会到自己是在失去。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天这样觉得自己软弱,没有力量。
一个人失去另一个人的过程,真的是可以很快的,电光石火的眨眼间,他就看不见她了。
唐易忽然抱紧她。
是那种占为己有的强势拥抱,紧得让她透不过气。
纪以宁抓着他的手,想说话,却被他堵住了唇。
他一点余地也不肯留给她,既然她不肯招架不肯反抗,不肯质问不肯原谅,那他就只能用唐易式的方法把她锁在身边。
“以宁,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他一如初
夜那晚对她柔声细语,实质却字字强权“我们说好的,六点前你要回家的,我们明明说好的。如果,你做不到,那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再出去上班了,不要再出去了好不好”
一瞬间,纪以宁整个人彻底僵住,心沉底谷的震惊与绝望,几乎让她险些站不稳。
万万想不到,她用了一天的时间,对他谎言的谅解,对自己不够一个好妻子的自责忏悔,没有换来他的疼惜,却换来了他的又一次软禁。
再无争的人,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惩罚。
他的一句话,终于让她退到了底线。
“你不可以对我这样”
纪以宁抬起眼,平生,她第一次对他说不“我做不到。”
唐易面沉如水,漂亮的脸埋葬在大片的阴影里。纪以宁只感觉到他的手指骨节用力握紧而作响的声音,是他怒极的表示。
他低头吻着她的唇角,声音平静得不像话“收回你刚才的那句话。”
纪以宁咬着下唇,不答不应。
于是他用力朝她下唇咬了下去,血腥味顿时就弥漫了开来,她从来不是一个吃痛的人,直觉想推开他,却反被他拥得更紧。
“说,”他坚持要她答应“说你做得到。”
“我做不到。”
一句话,纪以宁将唐易的天地推卸。
刑。
感情是一道刑,架住了双方,两个人都不得逃脱。
永夜般绵绵无绝期的刑,令唐易的内心有突如其来的安静,暴风雨前的安静。
第一次他清晰地被告知,唐易有失去纪以宁的危险。
她一句又一句重复般的不答应,无非令他一遍又一遍去确认,自己究竟不可以失去她到怎样地步。
原来可以到这个地步。
原来,竟是到这个地步。
下一秒,唐易忽然拦腰抱起她,动作粗暴,不顾她的推拒。
他抱着她走进教堂,这座教堂有五层楼,他把她抱紧在怀里,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木质地板,在夜色里发出沉重而沉闷的回声。
纪以宁心里隐隐有了很不好的直觉,忍不住挣扎,“唐易你放我下来”
他置若罔闻。
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他踩着步子上楼。额前的黑色发丝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纪以宁看不见他此时眼底究竟有怎样暴风雪般的黑暗。
她挣扎不了,反抗不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自己上了顶楼。
唐易一脚踹开顶楼天台的门,冰凉的夜风一瞬间就灌了进来,呼啸而过,纪以宁只觉得脸上被风刮得生疼。
她看见他抱着她直直走向天台的栏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强烈的危险直觉让纪以宁惊叫起来“唐易唐易你干什么”
他不说话。
下一秒,唐易走到天台栏杆旁站定,忽然用力抱起她,两手掐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就把纪以宁整个人悬空在了顶楼天台的栏杆外
“易少”
当看清了唐易做了什么后,底楼清晰地传来谦人和其他人惊恐万状的喊声。
“易少太危险了快放纪小姐下来啊”
他们看见,纪以宁整个人都被唐易悬空在了栏杆外面,他没有给她任何支撑点,唯一维系她生命的就是他掐在她腰间的手,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从顶楼直直落下来,不死也残。
顶楼。
唐易冷漠地看着她惨白失措的脸。
“我记得,你有恐高症的,对吧”
纪以宁全身都是冷汗,湿透了她整个人,他说的对,她有恐高症,所以以前她在伦敦读书时,一旦去了学校就很少回国,因为怕坐飞机。
她看着他,全身上下都颤抖得不像话。她不得不承认,对唐易,她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好像所有的温柔在一瞬间全部褪去,唐易脸上没有一分半点的怜惜,冷漠地看着她的脸,任她在悬空状态恐惧万分。
“知道我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吗”
“”
她已经被巨大的恐惧笼罩,说不出半个字。
唐易微微笑了下,笑容淡漠。
“就是像你现在这样,我就是像这样,被你悬在半空一整天,悬空了所有,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自己的点。差一点点,我就这样,直直被你摔下去了”
他用最漠然的语气说着自己的感受,说完了,他忽然松了松手指。
她的身体在他手里以急速滑下了一公分,纪以宁在一刹那间惊叫了出来,声音里因有了恐惧而近乎绝望。
唐易眼底闪过凶狠而暴力的色,动了动唇,他叫她看清他的执念。
“说,说你做得到我说的话”
纪以宁近乎绝望地望着他。
他像是发了狠,存心叫她绝望到底。
“纪以宁,如果你做不到,我现在就撕了你”
圣经上写,当女子在爱,她的心顺水而下,流徙三千里,声音隐退,光线也远遁,她以爱把万物隔绝,把岁月亦都隔绝,她在这寸草不生的幻境深爱一回,如果受伤害,她便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