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陆千明找过来，苏檬觉得自己会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陆千明康复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人看上去，就没有以前的张扬。

他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也没跟苏檬寒暄，直接把一束雏菊供到他的墓前，跪在墓碑前良久不言。

这是他车祸后，苏檬第一次见他。

她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来，也不清楚依他的脾气怎么可能为真燃下跪。

她没有阻挠他们跨越时空的私会，是因为她看到他脸上烟灰色的哀戚。这样的悲哀发自肺腑。

陆千明跪了很久，还是苏檬阻止了他仿佛天长地久的跪拜。

“可以了。”她拍拍他的肩，目光与他相触，竟觉空洞，“你，身体好了？”

陆千明点点头：“节哀。日子还很长。”

苏檬不语。

陆千明继续道：“这些日子发生很多事。”

“是吗？”

“他什么都没跟你说吧。”陆千明嘴角微妙地一翘，“这个家伙真能扛。扛到死。”

“‘雪狼’就是真燃？这不可能！”

“他是这一代的掌门人。”

苏檬不禁掩住口，后退一步。

“他跟顾厅谈好交易，让你陪他待几天，作为交换，他告诉他‘雪狼’的来龙去脉。在收到他死讯前，顾厅就已经接到他的信。‘雪狼’没在公众面前露面。没人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只知道这么一个代号，并且都认为他死在广西。”

这些事情都让苏檬没法消化。

陆千明继续道：“你怀着孕，两边爸妈都担心着你，让我来接你回去。”

苏檬点点头。

陆千明跟着苏檬下山，到主路的时候，他忽然道：“檬檬，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已经脱下警服，准备去外地。”

苏檬猛地转过身：“开什么玩笑？”

“不开玩笑。我不配做警察。”陆千明凄凉地笑了笑，“也许我都不配活着站在他面前。”

“到底出什么事了？”苏檬嘶吼。

“他既然没告诉你，我也不好越俎代庖。他，让我充满敬意，换了我，做不到。”陆千明转过身去，喉头好像哽了，片刻后他道，“你保重，再见！”

然后，他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苏檬回去不久，陆离就找到她。将她知道的整个故事说给她，又将她的心撕碎了一遍。她从不知道，真燃与陆千明是孪生兄弟，也不知道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知晓彼此的身份，她听陆离说，顾文辉很受打击，提前退休了。他这一生都觉得自己亏欠她和两个儿子，谁知道最后竟然是这种结局。

陆离没见过真燃，现在更是将全部的爱都放在陆千明的身上，她想让苏檬去北京将他劝回来。更何况，五六个月了，苏檬的肚子已经慢慢大了起来，她和他又没有离婚，怎么可能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苏檬去北京的那一天正好赶上下雪。从机场去酒店的路上一直堵，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来点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