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瑄摇了摇头,沉声道,“安禄山必反无疑。”
“道理很简单,他如果不反,他就必死无疑。”
“哎——”杨玉环幽幽一叹,“你离开长安,本宫这心里就没了底。你准备跟崔家小姐婚后就走吗?”
“这个倒是还没有确定,毕竟朝廷还没有任命。只是我心里有数,太子大概是希望我尽快离开长安的。我走了,他才好安排培植自己的心腹,这长安城的安危交在外人手里,他心里终归是不安稳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接替我任羽林卫大将军的必然是陈玄礼,而接任京兆府尹的人也必然是陈希烈的亲信张成安。”张瑄眸光闪烁着,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太子越来越成熟了。这对朝廷来说,是好事。只是希望我离开长安之后,其他的皇子女不会再蹦跶出来给他找麻烦。”
杨玉环默然。
杨三姐儿在一旁却是插话道,“没有子瞻,哪有太子今日。可这太子还没有坐上皇位,就开始排挤有功之臣了。”
杨三姐的声音微微有些气不过。虽然张瑄没有把事情挑明,但聪明如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张瑄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肯定是出了一些问题。
否则的话,以张瑄的为人作风,以及他一贯坚定不移支持太子的政治态度,他就算是要外放藩镇,也必然是在李亨登基之后。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显然另有隐情。
杨玉环幽幽一叹。
心道:如果李亨连你这个功臣都开始排斥,奴家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母亲就更加不用说了。说是登位之后要尊奴家为皇太后,但看这架势,还真是很难说很难说了。但反过来说,奴家也不稀罕什么皇太后之位,只要这个小冤家别忘了奴家还留在宫里受苦,就成了。
……
……
第二日上午。
陈希烈的孙子陈通悄然进了张瑄的大将军府。陈通是陈希烈的长孙,也是嫡长子陈宽的独子,陈和的堂兄,陈家的嫡长孙,第三代的继承人。
今日张瑄没有去参加朝会,今日之朝会也没啥大事,无非是会商允准吐蕃与大唐和亲、将万春公主下嫁给吐蕃王子赤松德赞的事儿。张瑄反对此事,懒得去参加会商,索性就告假不朝。
张力缓缓走进书房向正在翻阅兵书战策的张瑄恭谨轻声道,“大将军,陈相之孙陈通求见!”
张瑄嘴角浮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来。沉吟了片刻,才吩咐道,“让他直接到我的书房来。”
张力领命而去,不多时,就把陈通带到了张瑄的书房。
陈通扫了张瑄一眼,躬身朗声见礼,“陈通拜见张大将军!”
张瑄深深地打量着陈通,见这人年约二十四五,身材不高不胖不瘦,肤色较黑,宽额面方,给人一种老成持重的感觉。与陈希烈另外一个孙子陈和的奶油气和风度翩翩相比,陈通无疑走了另外一个极端。
张瑄笑了,这笑容让陈通看了多少感觉心里没底。
陈通其实并不太明白,祖父为什么会勒令自己投入张瑄门下,而且还要自己充当张瑄与陈家联系往来的密使。
陈通想不明白,只是他向来孝顺,祖父说如何那便是如何了。
“陈兄,请坐。”张瑄缓缓起身来,摆了摆手道。
陈通笑了笑,也没客气,就径自坐了下去。
“大将军,家祖让陈通转告大将军,云:大将军所托之事基本就绪,望大将军此去陇朔鹏程万里一飞冲天。”陈通原封不动地复述着陈希烈的话,同时拱了拱手。
“替本官向陈相致谢。”张瑄轻轻点头,“本官这里还缺个录事参军,不知陈兄可有意?”
陈通一怔,旋即起身来躬身拜了下去,“陈通但凭大将军安排,无有不从!”
陈通的沉稳和不卑不亢引起了张瑄极大的好感,第一印象很不错。
在现在的长安城里,恐怕谁也没有想到,陈希烈会与张瑄暗通款曲。杨国忠不会想到,太子李亨也不会想到。
张瑄一向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或者敌人,但却有永恒的利益。只要利益相通,敌人也会成为朋友。陈希烈肯与张瑄暗中结盟,原因在于他还有野心。
张瑄早已料定,他与杨国忠一唱一和,肯定会引起李亨的猜忌;而只要自己想要外放藩镇,李亨为了制约杨国忠的权力,就必然会扶持陈希烈。
但陈希烈虽然是三朝老臣,但毕竟在朝中势力浅薄,要想真正成为杨国忠的对手,单单有李亨的扶持是远远不够的。有基于此,张瑄很快与陈希烈达成了暗中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