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于奋起就只有这么点儿意思,可他并不知道,因为女儿在徐磊家中设局蒙蔽其人,构陷李氏的事情东窗事发,这话听在徐磊的耳中却完全是另一番的味道——徐磊,你小子如果敢对我女儿不好,我于奋起就把那个姓李的小娘们的事情捅出去,来个鱼死网破!
自家内宅子里面的事情,却因此而受到生命的威胁,徐磊强压着怒火应承了几句,便回到了帐中。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竟始终未能入眠,甚至就连怒火也随着睡眠不足而越加的澎湃起来。
………………
对于王江突然联想到的那种可能,楼继业并没有作正面回答,只是在清剿败兵基本结束便开始勒令跟上来的工兵队带着大兰山上的壮丁和幸存的士卒砍伐老营周遭的树木,以增建参谋队认为他们所需的防御工事。
这项工作看起来很困难,但是清军在四年前已经焚毁过一次老营,周遭的树木多有被殃及的,以至于少有过大的树木存在。但是进入到夜间,便发现清军的大队骑兵游弋于山下。
对此,老营中的那些义军显得很是有些慌乱,毕竟他们在几个时辰前刚刚被击溃了一次,若非浙江明军来援,只怕他们已经彻底覆灭了。不过已经尽数抵达老营的飞熊营的将士们,却依旧是按照营官楼继业根据营参谋队的规划,在营监军官和营军法官的监督下该做什么做什么,对于清军丝毫不以为意。
“这里,就是当年大帅建立我浙江王师的第一个营头南塘营的地方——大兰山。”
老营的西营区,当年的那支南塘营最早成军和驻扎的那片区域,在那一次的焚毁后却并没有进行修缮。其原因,无非是人力不足,士卒和家眷的数量暂且还不需要那么大的营区,或许其中也有一些诸如洁癖之类的想法存在吧。
就在这片野草丛生、残垣断壁比比皆是的区域,飞熊营的营属监军官正如导游一般,带着一个局的将士参观这片浙江明军初起时的圣地。而那些将士们,竟也对这片荒败已极的地方渍渍称奇,甚至还很有一些试图从那些残垣断壁中找寻出当年陈文在此治军演武的一些痕迹出来。
“当年,大帅就是在这里,接受了故直浙经略兵部左侍郎兼左副督御史忠烈王公的任命,出任大兰山明军的第六个战兵营的主将。”
“那时候,大帅带着的不过是他在山下招揽的几百壮士,连一个正式的番号都没有。可是等到了一个月的校场比武,甲哨却能以五十人一战击溃两倍于己的大兰山中营,那可是一支成军已有两年之久的老营头,而甲哨的伤亡不过只有五人,其中更只有一个是被判为阵亡的。正因为如此,故忠烈公才会赠以南塘二字为营号,为的就是在预祝我浙江王师能够如当年追随戚少保的那支戚家军一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王翊已经故去三年,其当时如何作想,大抵也只有王江或多或少还知道一些,其他人便是沈调伦、邹小南也不会知晓其真正用心。至少在旁人看来,王翊对陈文这个南下投军的义士、奇才有知遇之恩,而陈文以强兵报之,这也更加符合道德的常态。
当时如何,如今已成过往,就像是当年的那支大兰山明军一般。而现在的这支新的大兰山明军,却在得到浙江明军援助后直接就被挤到了边缘地带。
老营的防务全部由飞熊营负责,除了王江以及得到王江担保的沈调伦和邹小南二人还在协助调拨民夫,其他人则直接被请到了安置家眷和伤员的区域。美其名曰:安抚,说白了就是楼继业懒得听他们的那些“奇谋”。
就这样,大兰山老营内外井然有序的度过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午后,打着提标、抚标的大队清军开始出现在山下,很快就将整个大兰山团团围困了起来。
利用围剿大兰山来引诱浙江明军,由于是山区,陈文也不可能一次性出动太多的军队,而这样清军就可以利用宁波、绍兴在手的优势从外围将援军围困其间,花费一些时日将其彻底歼灭。
这个计划,此间已经走到了最后的一步,差的只是将陈文手中的这个新建的骑乘步兵营彻底歼灭!
参战的清军包括提标五千、抚标三千和作为后劲的六千杭州驻防八旗,以及负责在南线拦截援军的三千定标,这一万七千战兵可谓是集中了浙江清军仅存的精锐部队,而他们为的只是围歼一个不足两千人的营头。
确定了山上的明军并没有趁夜撤离,作为此战的指挥官,田雄并没有急于攻山,而是要确保这支明军无法逃脱。
随着田雄一声令下,大批的民夫在清军的呵斥下挖掘壕沟、清除出一条没有树木的区域,其目的显而易见。就这样,接下来的一整天,山下的清军做着最后的准备。直到第二天,随着杭州驻防八旗抵达,田雄下令将火油和柴火倾倒在林边的树木,便点燃了放火焚山的第一把火。
强攻,必然要面临山林密布的问题。如果被包围的是别的军队也就罢了,浙江明军本就是以鸳鸯阵出名的,崎岖狭窄的地形中对于明军更为有利。再加上攻山军队受到山林阻碍不易展开的问题,想要将兵力的优势体现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设法将山林焚毁,才能全方位的包围老营。
山中无风,在火油的助燃下,很快就形成了滔天的烈焰,并迅速的蔓延开来。山中走兽开始慌不择路的奔逃,飞鸟则更是在空中腾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向着四下飞去,以至于清军不得向后撤出一段距离。
彻底烧毁了山林,哪怕那座老营里的明军能够在这场山火中幸存下来,也必然将会面临八到九倍于己的清军的围攻。
看着这弥天的山火,达素和田雄不由得流露出了大功即将到手的自得,甚至对山上明军竟没有在此之前发动突围都感到了不小的诧异。
“这姓楼的逆贼,看来也就是个马谡。”
《三国演义》乃是满清中高级军官必听的“军事教材”,在达素看来,失了街亭的马谡此间正好印证在楼继业这个前谋士身上。更重要的是,对于这场大捷,他更是信心十足。
“大帅说的是,那陈文用一个谋士来领兵,此乃天佑我大清也!”
一正一副,两位主帅的喜悦之情很快就弥漫于山下的清军联营。只不过,他们现在还并不知道,被他们留在南线拦截明军可能会出现的援军的定海镇标营大军,此刻已经与一支旗号绣着黄岩二字的明军营头遭遇于四明山镇一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