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魁苦着脸道:“您老仙风道骨,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啊,神仙打架伤及凡人。小子现在已经身处局中,不知如何化解。”
“老夫只能送你四个字,安守本分,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不要做,皇上操之过急,一意孤行,听信康有为这等空口白谈小儿,结局可想而知。”
叶之魁试探道:“维新变法,实乃强国之本,为何在我大清就施行不了?”
李鸿章皱着眉回道:“世上之事,不外乎天、地、人、和,原本西方列强辱我中国,变法得天时,因此康、梁之流才得以迅速窜起,不过如今地利,人和都不站在我方,老夫办洋务多年,深知变法之事阻碍甚多,需一才干、人品、意志力具佳之辈方能推行,当今皇上,不说也罢,如今变法无章法、无手段、无根基、无策略、康有为等又缺乏争取和妥协,党同伐异,未免会一厢情愿和一意孤行。”
李鸿章接着又说道:“其实,老夫亦知变法可变强,若旧法能强中国,吾国早强矣,太后又岂能不知,奈何变法扯上争权夺利,则实为不智了。”
对李鸿章的观点,叶之魁虽然不敢全部赞同,甚至有些还不以为然,变法无论如何当然会触动一部分人利益,但李鸿章能有这个认知,如今大清又能有几人,不由真心叹道:“还是老中堂站得高,看得清,从云还是认真练好新兵即可,如今朝廷成立练兵处,小子和中堂都添为会办大臣,中堂还得多多照拂小子方可。”
李鸿章撇撇嘴道:“从云你看似粗犷,实是狡猾,还要老夫照拂。练兵之事稍后再说,如今德国公使海靖已经催促朝廷释放德军俘虏几次,不知从云你有何想法?”
叶之魁可不想就这么白白放了棣特利希等德军,他心中也早有腹稿,闻言马上回道:“中堂,西洋诸国中,俘虏通常是需要用金银才能赎回,小子觉得,咱们虽然不需要德人的金银,但是可用来交换德军的其他东西,此次作战,小子认识到,惟有兵甲锋利,方为获胜之道,天津机器制造局有炼钢厂和毛瑟步枪生产线,可自行生产枪炮。小子闻听德国毛瑟武器制造厂保罗?毛瑟对毛瑟步枪不断改进,可否让德人帮忙升级我们的毛瑟生产线。”
对历史强悍无比的毛瑟步枪,叶之魁一直是垂涎不已,德军现在使用的是88式委员会步枪,保罗?毛瑟此时正在倾尽全力改进他的毛瑟步枪,历史上直到1898年,德军才决定淘汰88式步枪,采用新式毛瑟,军方命名这种新步枪为gew.98,这种步枪德国二战中还在使用,足可见它的牛逼之处。
不过德国现如今还不怎么重视,而保罗?毛瑟肯定希望他的步枪能先在实战中使用,引起德国军方的注意,加之毛瑟武器制造厂一直与北洋合作友好,叶之魁相信此时提出购买几条机器生产线以及升级原有产线机会应该很大。
李鸿章想不到叶之魁会提出这个条件,有点诧异的说道:“自己生产枪炮固然是好,不过我大清每生产出一只步枪,就够从西洋国买两只步枪,算来算去实在是不划算。”
对于李鸿章一直自产不如进口,无论是枪炮还是船舰都是孜孜不倦进行进口大业的论调,叶之魁既无奈也无语,一方面,在这个时代,列强确实没有什么技术封锁枪炮限制一说,反而是希望你多多购买,但另一方面你不能全依靠进口吧,本国军工企业怎么能一直掌握在外人手中。
叶之魁组织了一下语言,一定要扭转李鸿章的观念,劝说道:“中堂此话小子实在不敢苟同,从生意买卖层面来看,从西洋诸国购买,不错,是划算,但像这次小子和德军作战,如果德人恼羞成怒,联合西方诸国,不再卖给我们枪炮,我大清岂不是欲哭无泪,无枪炮可用。”
叶之魁兜销他的理论道:“我大清和西方诸国就像是两个池塘,而钱财犹如池塘中之水,自行生产,水终归还在大清这口池塘中,而从洋人进口,则如将水放入洋人的池塘中,久而久之,洋人池中水越来越多,而我们却越来越干涸。到时,我们必将受制于人。”
李鸿章闻之,细细思量,觉得有一些道理,但长久的观念岂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只好说道:“从云此话虽然言之有理,不过机器局那些自行生产的枪炮为何你不要?”
叶之魁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就像是后世一边高喊着使用国货,一边又觉得国货太烂看不上而用进口物品的人,武毅军使用的可是清一色的进口货。
“这个,小子。”
李鸿章看见叶之魁吃瘪,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由暗自一笑,道:“行了,不要这个那个了,购买设备引进毛瑟步枪生产不是什么大事,老夫估计德人会欣然接受,求之不得!”
叶之魁讪讪一笑,李鸿章见正事差不多谈完,便说道:“从云啊,老夫还等着喝你的喜酒,不知你和杏荪的小女何时成亲?”
叶之魁脸色一红,想起那个狡黠漂亮的盛三小姐,不由回道:“小子军务繁忙,那有时间想这么多。”
“那可不行,杏荪可是提醒老夫这个媒人好几回了,你得赶紧挑个黄道吉日,把盛家大小姐娶回家,要不盛家小姐快熬成老姑娘了。”
叶之魁摸摸鼻子,只好回道:“小子敢不听中堂大人之话。”
两人又交谈片刻,叶之魁便告辞而去,这段时间,他要留在京师参与谈判以及和伊藤博文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