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蜜蜂来说，现在就需要趁热打铁、加大线下广播电视报纸杂志推广力度，这时候通过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把用户对蜜蜂的印象从“有这么一家公司”加深成“有这么一家免费还发钱的软件公司”，真是正当其时。错过这个时机，虽然算不上“再没这个店”，却肯定要导致额外的宣传成本，这不符合蜜蜂一贯“省钱办大事”的风格。

这时候粮农投资入场，既雪中送炭又锦上添花，你好我好，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在确定目标之后，他们便开始尝试接触蜜蜂科技，并且很快得到了积极回应：蜜蜂科技总经理张悦轩表示蜜蜂乐于接受投资，不过不需要纯现金投资。

从软件园出来，走向各自汽车的时候，王戈忽然转头对农新武说道：“老农，他们看上你家电子厂了。”

四人当中农新武年龄最大，因为姓氏的关系，就落了个“老农”的外号，也是指的他手上地最多，像个老农民。

农新武算是做企业起家的，将近二十多年时间里面先后在鹭岛内外周边开了近十家大大小小的工厂。虽然因为内地开放加深，他的工厂生意逐渐落魄，最后陆续关张，但地皮和厂房还在他手里。只要能够解决这些工厂地皮的性质转换从工业用地变成商业用地，他的身家就能翻上好几番，分分钟成为亿万富翁。

年龄最小的方盏平很快也反应过来了，“他们也……？”

“当然。”王戈言简意赅。

“元宵节过了，公园花灯都拆了啊，还猜的什么迷？”梁龙急忙问道。

“没什么，蜜蜂说不接受纯现金投资，老王就认为他们可能是看上咱们别的资源，这是在开条件了。他觉得他们最可能的就是看上我名下那间电子厂了，要是把厂子以投资的形式并进蜜蜂，他们就能组织自己的生产力量，进一步扩大生产了。”

“然后我就怀疑他们可能私底下也调查了咱们几个的背景经历。”方盏平补充道。

“哦～，那到没什么，合作前互相调查清楚了可以更安心嘛。”对此梁龙倒是看得很开。

不过他要是知道了前几天他们一边试用蜜蜂产品，一边讨论蜜蜂前途和投资价值的对话已经被录音并且传送到马竞手上，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得开。

本来马竞还在纳闷，怎么自己刚开始改组公司，为迎接新的投资者做准备，就有投资者找上门来，还以为是公司里面出了内鬼。知道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到粮农四人组之后，通过调查他们过往的投资事迹他这才明白，原来是千疮百孔的银行系统搞的鬼。

对于方家这样扎根银行系统，亲戚朋友同学遍布各大国有银行，因此消息分外灵通的怪胎，马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谁让所有国企实际上都有同样一个大股东国资委天生一家亲，高管在国企间跨单位调任，甚至国企和政斧之间跨部门调任都时有发生，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他也只能努力适应。

学着适应的同时，他的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硌应，于是乎不但蜜蜂公司在筹备更换开户行事宜，马竞汤佳怡手上也开始多了一些外地银行和股份制银行的银行卡。虽然说天下银行是一家，但这些外地城市信用社改组而来的城市商业银行毕竟离的远了，互通有无也就变得麻烦了不少。不过这只是“两败俱伤”式的被动防御，而是自己承受的损失明显更大。

事实教会了马竞什么叫“屁-股决定脑袋”。

以前只是穷学生的时候，他看到报纸杂志上对瑞银保密制度被用来逃税漏税洗黑钱的报道，觉得瑞士的银行家真是坏透了，钱来的光明正大怎么不敢让人知晓？可如今，当自己的银行账户遭遇别人肆无忌惮的窥视甚至翻捡，他就立即变得恼怒起来了，全然忘了蜜蜂实际上也是在窥视更多人的**。虽然搜集用户使用数据以分析改进产品质量几乎是所有网络公司的惯例，而且他们也只是通过ai程序自动提取信息，并且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告知……

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饭碗产生立场”。

恼怒归恼怒，和粮农四人组合作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引入鹭岛本地投资商，对于蜜蜂扩展人脉关系、改善政斧关系自然是有好处的。马竞张悦轩他们也的确是看上了梁龙名下的工厂，虽然这些工厂早已停工不能拿来就用，但厂房依旧坚固，装修整理之后还能再战30年。

当年的老厂房除了环保节能指标不够以外，其他无论是建筑坚固抗毁等指标都是很让人满意的，毕竟当初这里可是“国-防-前-线”，再加上完备的水电污配套，以及老厂区特有的繁茂大树、大层高低密度，难怪会有很多人选择搬进老工厂里面去了。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老工厂都适合二次利用，机械厂、电子厂是人们的最爱，而化工厂、农药厂就要避之不及了。

bj那帮艺术家们租的都是798工厂以前是生产无线电器材的，而马竞他们看中的工厂却不是王戈猜测的电子厂，而是一家家具厂。

这家家具厂位于岛外，是梁龙名下所有工厂里面面积最大的，同时也是地段最偏僻的。不过随着城市建设，当初位于郊区山脚下的家具厂也已经被圈进了新的工业开发区里面，交通电力通讯等硬件条件大大改善，再也不是原先老旧的家具厂模样了。

梁龙早在几年前就把家具厂分割改造成了十几家小车间分别对外出租，马竞他们看上家具厂自然不是为了每年车间厂房出租的那点儿租金，而是家具厂的地皮。

谁说不想掺合进房地产大潮里面，但作为应对房价、地价上涨的举措，提前占一大块地方，为将来的发展预留空间也是不错的选择，不然的话就得像软件园一样，一期和二期离了几十公里一南一北了。

张悦轩在会见时之所以没有对梁龙他们明说这个，却是因为最近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一件大事，让马竞和他都有些纠结拿不定主意。

虽然是身边大事，但是曝光却是在两千多公里外的bj的整蟹会议上。几位科学院院士联名提案，要求把鹭岛工业开发区正在新建的对二甲苯px项目停工易址。理由是项目原料是有毒物质苯，项目又距离城市核心区太近，万一发生泄露甚至暴乍事件，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大新闻爆出去，很多人才第一次知道了px，尽管以px为原料的产品，早就渗入了人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再也无法剥离：从各种化纤衣物，到塑料饮料瓶，再到从电缆到usb数据线的绝缘层，到处都有源自px的聚酯（pet、pbt）材料的身影。

因为欧美各国的去工业化，纺织行业、化工行业逐渐向亚洲迁移，现在全世界接近四分之三的px都在亚洲，亚洲各国进口海湾石油，生产成pet，制造成各种纺织物衣服在返销欧美。2006年全国自产299万吨px，进口160。8万吨，主要来自日本和韩国。

pet聚酯材料机械性能优秀耐折耐磨绝缘耐高低温、防水耐油耐溶剂、无毒无味可直接用于食品包装，更加重要的是合成工艺简单，成本不高，因此深受企业和消费者喜欢。

鹭岛这次被曝光的px项目就是为旁边的化纤项目做配套的，属于企业为了减少原料进口成本，向产业链上游发展的正常经营行为。px生产需要使用芳烃联合装置，原料是石脑油（石油中的轻质成份，又名粗汽油），产品是苯（phh，有毒，致癌）、对二甲苯（px，低毒）和邻二甲苯（ox，低毒）等芳烃产品。

而因为当前石油进口主要依赖海运的关系，新建大型石化项目大多数都在港口城市附近，px也不例外。

不过因为院士力阻、环-保-部摊手、发～改*委力挺、媒体大呼狼来了，鹭岛这个px项目的结局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全市全国人民都在关注这件事，马竞他们也不得不关注起这件事的后续发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