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凳子上坐下,那种麻痒的感觉一时消不去,徐平是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起来。
郑戬见徐平难受的样子,肃容道:“云行兄,国家大典,四夷来朝,半点也马虎不得。你是国之功臣,万众瞩目,还望忍一时辛苦,不要在典礼上出了乱子。”
徐平看着郑戬苦笑着点头:“我明白,我撑得住!”
话说当年带兵打进交趾王宫,也没有吃过如此苦头,这回是全补上了。
对徐平来说,这是典礼上最难的一关。他禀奏之后,交趾国王李佛玛带着被俘群臣上降表,周围邻国诸如契丹、大理行贺礼,党项之类属藩还有一群,还有群臣、百姓各色人等称贺。徐平在一边肃立,不知要等多少时候。
吃了这近一个时辰的苦头,徐平也动不了了,只能听着郑戬讲着其他注意事项,看看天色渐晚便早早回家。
徐平的小院里,林素娘给徐平揉着发木的双腿,笑道:“这要是不连升三级,封王封侯的,可对不起你吃的这些苦头。”
徐平叹口气:“罢了吧,我只希望这事情早点过去。这么多年了,何曾受过这种苦楚?天天来这么一回,比什么重刑都厉害。”
看看林素娘,徐平又道:“再者说,这两年我的官升得太快了,别人眼里还不知道怎么看呢。便如今天的郑知院,他是天圣二年进士,我是天圣五年进士,都是一等,他才是太子中允,与我这差到哪里去了!”
林素娘道:“别人说什么!你的官都是靠着政绩和战功升上来的,又没有沾哪个的光,嚼舌头也嚼不到我们家里!”
见徐平不说话,林素娘柔声道:“官大官小都没什么,我们家里和和美美便就足够了。但辛苦做了事,总不能是白辛苦。如果你觉得这两年升官过快,便在京城里过几年安稳日子,不惹人眼红不就是了。”
“只怕有时候身不由己啊……”
想起大典之后还有物价波动,还有自己被中书指责的糟心事,徐平感叹道。
自己也不可能吃这个哑巴亏,只要自己说中了,总要找回来。
许申的所谓秘法,已经献了样钱出来,又让不少人心里充满了希望。但徐平自己就在盐铁司,知道那样钱不过是样钱,根本不能大规模铸造。跟着许申铸钱的工人,最近都是苦不堪言,没日没夜地干,却见不到希望,还经常被责骂。
典礼眼看已经近了,许申的杂铁铜钱根本指望不上,还是要内藏库出钱。
丫环翠儿从小院外面进来,对徐平和林素娘行个礼道:“官人,夫人,外面高大哥说有人来访,要见官人呢。”
徐平道:“来的是什么人?没有帖子吗?”
翠儿道:“没有帖子,来人只说与官人有一面之缘,受过官人恩惠,来谢官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