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以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前行,窗外景色一片萧条凋敝,快到中午时分,餐车开始供应午餐,那日军少尉终于按捺不住了,扶着军刀走过来,啪的一个立正,欠身鞠躬道:“我的,请吃午饭的荣幸的有?”
他说的是协和语,一种中国话搭配日本语法的新语言,就像洋泾浜英语,虽然违和生硬,但双方都能听的大差不差。
关璐装没听见,刘彦直和老程头都没言语,姬宇乾起身以日语回应,感谢少尉阁下的邀请,但是我们不饿。
年轻的少尉有些拘谨,脸红了,手捏着帽子沿,太阳穴处青筋都起来了,又是一鞠躬:“打扰了。”
刘彦直扫了少尉两眼,这小子身材高大,在日本人里面算是挺帅的了,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军装也蛮合适的。
“太君,吃饭的荣幸大大的有。”刘彦直起身,扶一扶腰间的盒子炮说道。
少尉大喜:“我的请客,餐车的去。”
刘彦直道:“烧鸡,生鱼片,清酒的米西米西。”
少尉和刘彦直哈哈大笑,姬宇乾将头扭到一旁,关璐翻了个白眼,老程头却心中暗喜,活动了一下骨节,啪啪的响.
……
省城,季氏诊所,刘骁勇从昏迷中醒来,老眼昏花,只看到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白大褂,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那人道:“老人家,你醒了。”
“季军医……”刘骁勇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在淞沪会战时认识的老友,此人留日医科出身,却是坚定的反日派,听说后来加入了军统,在敌后战线活跃着,抗战胜利后解甲归田开了一家医院,解放初期被人民政府当成残余军警宪特分子枪毙了。
季医生很纳闷,他并不认识这个老人家,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做过军医。
“老人家,您认识我?”
“你在淞沪会战的时候做过野战军医,得过勋章,现在省城开诊所,其实是军统地下交通站。”刘骁勇说着,看了看窗外的车水马龙,确定现在是1943年的近江,心中可谓感慨万千。
季医生面色大变,回身便走,从抽屉夹层里摸出一把小巧的花口撸子来,哗啦一声上膛,瞄准了刘骁勇:“你到底是谁!”
刘骁勇没回答,他看到了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似乎有些变化,不再是百岁老人,倒像二十年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