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窗帘后，宋怡然不由地后悔。

心虚什么呀，不就是正好在窗边看他回来了没有的时候他正好走到了楼下吗？用得着这样慌吗？

宋怡然洗完澡以后发现差不多快十点二十了，那个时候陈沐阳还没回来。一般他打完球九点三刻回家，最晚也就十点左右。今天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宋怡然担心他路上不会被人抢钱、抢手机了吧？或者，不会被他同学胁迫着去什么网吧打游戏了吧？于是拉开窗帘看看他有没有走到附近，还没回来的话，她是不是应该打电话给他了。

结果，正好看到他站在楼下仰头朝她看的场景。

路灯下，他周身笼罩着一圈暗黄色的光晕，眼模糊不清，影子被拉得很长。背包随意地挂在右肩上，整个人散发出这个年龄特有的阳刚少年气。

她一个紧张，就迅速拉上了窗帘。而后心里满是想打自己脑袋的冲动。

大门“咯”一声开了，陈沐阳的声音很快随之响起：“回来了。”

宋怡然沓着拖鞋往客厅走去，只见他正在玄关处蹲着换鞋。

“今天……有点晚哎？”她带着疑惑问道。

陈沐阳站起来，正对她：“路上发生了点事。”

“啊？你——脸上怎么有伤啊？”宋怡然看到他脏脏的脸和衣服，惊讶地叫道，“还有你的手臂……你，你打架去了吗？”

陈沐阳把来龙去脉都跟她说清楚后，直接坐进沙发里，“嘶——”他吹了吹手上的伤口，“家里有没有酒精棉花？”

她回过来，马上点了点头，“有的！你先坐着，我去拿来。”

很快，宋怡然就从她爸房里找来了一瓶酒精棉花，而后坐到他身边，帮他打开瓶盖后，拿出两撮给他。

陈沐阳接过之后，随意地在手臂上抹了几下，便扔进了垃圾桶。酒精刺痛伤口那种锥心的疼害得他咬牙皱眉，脸上都爆出了青筋。

宋怡然在一旁看着，只见他扔掉的酒精棉花已经被抹成灰色，“你就这样乱擦啊？”她又想到了什么，“不对，你手还没洗！这样消毒不就没用了吗？”

他疑惑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宋怡然打断他：“我帮你吧。”

陈沐阳微怔，随后笑了笑：“好。”

宋怡然歪着脑袋，握住他的手腕，仔细地帮他擦拭着伤口旁边的灰尘，尽量不让酒精水流进伤口里，免得他疼。

看到另一只手还肿了一个大淤青块，宋怡然叹了一口气，“明天去买几支百多邦吧。”

陈沐阳“嗯”了一声。

擦完了手臂，还有脸上的。

宋怡然抬起头，开始用酒精棉花帮他擦脸上伤痕旁边的灰污。陈沐阳悄悄把头扭过来一些，垂眸打量正在帮他清理伤口的她。

离得这么近，陈沐阳闻到了沐浴露、洗发露的香味。她头发还没完全干，上半部分干了一些，但是发梢还时不时滴着水，渗进她的睡衣里，或者坠落到白皙的大腿上，再顺着大腿滑到沙发上。

眼镜后面的睫毛时不时扇动着，看着好像拂过镜片了一样。

还有若隐若现的领口下的皮肤。

他喉咙一紧，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宋怡然不动声色地微愣，手上动作没停，只是突然觉得，他身上的热量正源源不断地向她传来。

他的喉结，能不能别再这样上下滚动了。

宋怡然愈发悸动，心脏跳动速度开始加快。客厅里也没开大灯，开的是过道的偏灯，灯光有些朦胧晦暗，加上夜晚这种安静暧昧的氛围，她越是离得近，越紧张，身子有点热，手轻轻颤抖，脸上好像快烧起来了。

怎么回事？

而陈沐阳也心乱如麻。他握紧拳头，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虽然知道她的性子里带有一点被动，可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当他听到她的心跳也这样快的时候，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那是那天梦中爸爸的声音：

“爸爸帮你把你喜欢的小姑娘带来了。”

“早就起色心了。”

“你只是混球而已。”

“你喜欢的小姑娘。”

“色心。”

“混球。”

……

陈沐阳冷不防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轻轻说道：“姐，行了。”

宋怡然抬头，“哦……哦，那你快去洗澡吧。”

她正欲站起来，手腕却依旧被他牢牢握住。

“你，你放……”她惊慌失措。

陈沐阳打断她，“你怎么了，心跳得那么快？我都听到了。”

“没……”宋怡然支支吾吾。

“脸也很红。”他慢慢地凑近。

宋怡然脑袋一懵，只觉他身上的热量越来越靠近，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

“出汗了？开了空调还这么热吗？”

她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