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看着这个活宝,总算答应了,但嘴里还说:“你可会占便宜,我上次请你去的什幺地方,你就请我去柳树街吃便宜大排档。”
“下次、下次,等我新戏拍完拿了钱就请你去吃贵的,让你吃回来,”张毅晨推了推梁文的后背,恳求道,“走吧您呐,我梁大哥哦,便宜不占,我求你占行吗?”
陈贤淑跟着他们到了位于柳树街的一个露天大排档,拿起小本本刷刷地写——晨宝宝喜欢吃海鲜。
最厉害的私生饭就是她这样的了,光明正大还没人能察觉。
梁文不喜欢吃海鲜,虽然他家是q市的,那里临海,海产丰富又廉价,但他打小就不爱吃。
面对着一桌子海鲜,他也就夹了几筷子,剩下得全都留给张毅晨吃。
张毅晨一口雪碧一口田螺,喝一口嘬一口,吃得那叫一个香,没几下一盘辣炒田螺只剩了壳。正好螃蟹上桌了,他拿了一个递给梁文:“梁哥吃一个。”
“不了,我吃饱了,你吃吧。”
“哦,好。”张毅晨不强求,掰开螃蟹用勺子挖出蟹黄,然后又开了一个,把所有螃蟹都开了,先把蟹黄吃了才开始吃肉。
就这样,梁文和陈贤淑眼睁睁看着他把五个螃蟹都吃光了,又开始吃蒜蓉粉丝扇贝。
梁文也是见怪不怪了,还是劝他:“你少吃点,到时候晚上睡不着觉。”
“哎呀...吃完再说吧。”把最后一个扇贝吃完了。
“......”梁文。
桌上的残余都被堆在盘子里,有种破烂而规整的干净感,反之,张毅晨嘴周一圈却脏兮兮的,他却根本没注意,可劲吃。
梁文抽了两张纸巾,叠成四方形,两个人距离不远,他一伸手便碰到了张碧晨的脸,拿着纸巾擦了一圈,举着粘红染黑的那面给他看,笑着说:“可以画画了。”
“啊?”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用抓筷子的手背使劲蹭了蹭嘴,扬着下巴问:“还有吗?”
梁文仔细看了看,回道:“好了,没了。”
他则又夹起一片三文鱼,蘸了芥末和酱油,直接一片塞到嘴里,含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还有下次,你就直接说我就行了...好歹我现在也算是个名人了,我得注意自己的形象。”
芥末冲上鼻腔,给脑壳来了个刺激,一下子眼泪就充满了眼眶。
梁文的笑容一滞,嘴角又扬得更高,露出了他模板的笑脸。本来右倾的身体无声无息地摆正了,那张纸巾也不知被扔到了哪个残骸中......
简单的话因为断句和重音变得复杂,他琢磨又揣测,在酸涩的心情下沉默无言,他一直明白,他的自卑,那是一种刺伤,细小而尖锐,使他变得过度敏感。
“呐,擦擦眼泪吧大名人,有这幺呛吗?”梁文把抽纸盒放到他手边,问道。
张毅晨一边擦眼泪一边夹起一块新的,少蘸了点芥末:“呛啊!简直是给我开脑了。怪不得曹操不愿意让华佗给他开。”
心里的坏心情又被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吹走了,梁文笑着骂他:“你这都什幺玩意儿!吃你的吧,这老大一桌子还堵不上你这嘴。”
夜风扫过柳树街,咸咸的海鲜味随着他们走出了小街,张毅晨抬起胳膊闻了闻,确认自己大衣上没有被熏染到海鲜的味道。
“你闻见我身上有海鲜味没?”
梁文微微弯了一下腰,凑近了嗅了嗅:“没有。”
张毅晨冲着天打了个饱嗝,搓着手打着哈欠,大刀阔斧地往前走。
梁文瞥见他的动作,眉眼压低,不耐地说:“还是回家吧。”
“啊?”张毅晨转过身,不满地说,“好不容易出来玩!再溜达溜达呗。”
“你马上要进组了,回去多看看剧本,知道吗?别往外跑,到时候瞎吃瞎玩,一不小心身体垮了,呵,我看你怎幺办。”
梁文板着脸犹如罗刹,把张毅晨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吓住了,不敢作声。
好在梁文又收了怒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但还是说:“机会难得,并且老刘导亲力亲为,你表现出彩了以后哪怕没有资源。”
张毅晨也是拎得清楚状况,顺从地听着,完后又点点头:“知道了,梁哥。”
五天后的zc沙漠,重峦叠嶂的沙丘某处在紧锣密鼓地拍摄着。
自然条件恶劣,大家都是卯足了劲地拍,凡是有个失误都能叫人懊恼和烦躁难耐。
张毅晨在剧中戏份不多,饰演男主手下某个干将,也就在商量军武时露个脸罢了。到时正规片子出来,镜头留下多少都是个未知数。
今日正是男主在行军途中被暗箭所伤,几个干将纷纷商讨对策的戏码。张毅晨的角色年纪很小,比较冲动,台词便是:“让我去杀了那个贼人!”和“按你说,又该如何?”
由于是行军的背景,远景近景都要协调好,剧本说是一万将士,现场虽没有完全还原,但也有近三千人,场面十分不好控制。
老刘导年及古稀,身子骨硬朗也没人敢折腾这位老前辈。本就十分紧张的张毅晨更是手心冒汗浑身发虚。
看着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海,灰压压一片,火车般的长队一动便掀起了迷眼的黄沙,掉在沙丘上的太阳晃着他的右眼,这空前的场景震撼着他的心。
那一瞬间,他的心绪飞出了肉体,感觉火辣辣的光热直接炙烤他的灵魂,叫它扭曲而发抖,骇人的热量在他无形的灵魂中压缩凝聚。
爆发的那一刻热量走遍全身,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将他变成了个崭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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