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牧的孩子最擅长的就是方向感。
果然,阿刁很快就找到了记忆中的水井。
这口井似乎并不是对寺庙所有人开放的。阿刁很聪明的一眼看出了区别----这口井周围很干净,而且完全没有泥土和那种被很多人踩踏过的脚印。
井边备好了需要取水的木桶和舀水勺,阿刁吃力的打起半桶水,舀进水桶里。
“打水为你阿爸清洁?”淙淙流水般悦耳的说话声响在阿刁耳畔。
阿刁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立马转身笑盈盈的看着捷波罗?额图,一双杏仁大眼弯得就像天边弯月。就听她脆生生的说,“僧,谢谢你救了我阿爸啊!哦~~还要谢谢你愿意听我祈祷,你真是全天下最慈悲最好的僧人。“
捷波罗?额图闻言唇角微弯,似乎淡淡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然后,他的视线停留在阿刁双手吃力的提在手里和她身量完全不成比例的大大的木桶上。
阿刁的视线跟着他来到自己双手间,大眼睛咕噜一转,立马抬头认真的看着捷波罗?额图,说道:“僧你不用担心,真的一点也不重,我自己可以提回去房间的。僧,你真的不用帮我。”
捷波罗?额图长睫微垂,遮挡住眼深深,他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接过了阿刁手里的大木桶。
走回去的路上,阿刁跟在捷波罗?额图身后,一路捂着嘴偷偷的笑....
推开房门的那一霎,看着依旧昏迷着的阿爸,阿刁再也笑不出来。
刚才喂药时留在胸口的药汁此时已经干涸的贴在次仁索朗的皮肤上。药汁周围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仿佛像针一样深深的刺痛了阿刁的眼睛。她咬着唇,一声不吭的从捷波罗?额图手里接过木桶放在床边,沾湿了干净的布巾,默默的开始为阿爸擦拭身上的污渍。
阿刁完全没有任何顾虑的解开次仁索朗的上衣。宽厚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平稳却有些微弱。
半坐在床沿,她拧干布巾,轻轻的,仔细的擦拭着阿爸胸前的污渍和血痕。
小小的禅房里因为多了三个人忽然显得有些拥挤。捷波罗?额图站在禅房中央,看了看阿刁的动作,默然转身,对着供奉的佛龛合掌行礼,薄唇微微动作,似乎是在念经。
房里的三个人。
一个成熟深邃的中年藏族男子。
一个年幼美丽的放牧姑娘。
一个容颜俊逸,被藏民恭敬崇拜的僧人....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很是和谐,
又似乎,有些怪异。
“僧,你说我阿爸明天是不是真的可以醒过来?”阿刁轻轻的擦拭着次仁索朗身上带着伤的地方,头也不抬的轻声询问。
她的声音放的很轻,似乎是怕吵醒了那个床榻上受伤的男人。可是,捷波罗?额图还是轻易听出她情绪里的急切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