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刁跟在领她去客房休息的小沙弥身后。
两人走到拐角处,遇见了另一个端着药碗前来的小沙弥。
为阿刁领路的小沙弥双掌合十打招呼,就听他问,“已经几天了,那位施主的腿好些了吗?”
“好了大半,不过僧嘱咐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不可掉以轻心。药剂也特别嘱咐我们加重一些。”
“嗯~听说那位施主是整个藏区采虫草的好手。之前也见他在山上采过几次,怎么这次就突然出事了?”
“这个不清楚。但是他这几天昏迷的时候总是唤着一个名字,好像叫什么~~”端着药碗的小沙弥想了想,才接着说道:“好像是叫什么阿刁的~~”
“阿爸!!!”站在一旁原本漫不经心的阿刁闻言猛地睁大眼,难怪,难怪这几天阿爸一直不回家。原来,是因为摔伤了腿。她还一直以为阿爸是在故意躲避自己。听他们的语气,阿爸似乎伤的很严重。阿刁又急又怕,慌乱之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一个箭步来到端药的小沙弥面前,急切的握着他的手臂问,“我阿爸怎么了?他没事吧?我阿爸在哪里?快,你快点带我去看他啊!”
两个小沙弥被阿刁吓了一跳,搞清楚状况后,也不顾上给僧禀告,就赶紧带着阿刁去了收留次仁索朗的客房。
····
领路的小沙弥推开一扇有些陈旧的房门,房间里光线昏暗,陈旧干净的木床上,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
阿刁满脸急切,站在门口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
她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在她心目中,那个一直高大强健如一头高原上最矫健的猎豹般的阿爸,会受伤!
她害怕,她好害怕,那种会失去最爱的人的痛感正在强烈的撕扯着她的心脏。她第一次有这么痛的感受,比之前放羊时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去摔得鼻青脸肿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阿刁含着泪,颤抖得厉害的手震得薄薄的门板也跟着发出轻微的响动。可是那响动却完全没有惊醒那个静静躺在床上,皮肤黝黑,五官深刻的英俊的中年男人。
“阿爸~~你怎么了~~你醒醒啊~~阿爸,我是阿刁啊~”阿刁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到次仁索朗的床边,捉着他的手臂,急切的呼喊。
为什么?阿爸会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阿爸死了吗?没有了阿爸阿刁要怎么办啊?阿刁已经没有了阿妈,不可以再没有阿爸!你醒醒啊~阿爸。你醒醒,你不要扔下阿刁,没有你,阿刁也会活不下去的啊~~
热滚滚的眼泪大串大串的砸在被她紧紧握在双掌中,次仁索朗宽大的手背上。
那是一双常年攀爬的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而有力。纹路分明的掌心覆盖了一层厚茧,带着满满的阳刚气息。
“施主,小施主~”站在门口端着药碗的小沙弥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进门来到床边,适时的打断了阿刁的痛哭流涕。“放心吧,你阿爸没事的。他只是因为喝了帮助睡眠的疗伤草药,睡着了而已。”
“啊~~”阿刁噙着泪水转头望向小沙弥,带着后怕的颤音断断续续的问,“真的吗?阿爸~~阿爸~~真的,没事了吗?他~~他只是睡着了~~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沙弥信誓旦旦的保证。将手里的药碗递给阿刁,微笑着安慰她:“小施主你放心,僧既然为你阿爸写了药方,就绝对能治好你阿爸的。现在,是你阿爸恢复的关键时刻,所以僧加大了药物的成分。你手里的就是助安眠的药,等会儿,你记得喂你阿爸喝下。”
“哦~好好好。谢谢,谢谢你,我知道了。”阿刁连声道谢,然后泪眼朦胧的目送小沙弥离开。
??
昏暗的小小房间内,仅靠一盏小小的油灯照亮。
阿刁右手端着药碗,抬起左手搽了搽满脸的泪水。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不太像普通的客房。
应该是...她猜测,寺庙里某个小沙弥住的禅房。
她抬头四周打量了一下,就见木床对面靠窗的位置,供奉着一尊泥塑的大约半米高的佛龛。佛龛被供奉在一张低矮的木桌上,桌前供着一个小小的铜碗,碗里装满了香油,豆大的火苗在铜碗里滋滋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