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
一大早,麦更斯就在饭厅的桌子上摆满了他收藏的零食。
麦茫茫下楼来吃早餐,看见这一幕,怪地问:“你怎么了?居然舍得把你压箱底的心肝宝贝都拿出来。”
陈敏在一旁笑道:“不止,他还把券都兑换了。”
陈敏对麦更斯实行的零食政策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粮票制,定时定量,他好不容易才攒到这么多,视若珍宝。
麦更斯今年不过十岁,和麦茫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身量不高,像根发育不良的豆芽菜,但人小鬼大,穿着周正的国际小学制服,端坐在椅子上,
“因为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麦更斯说,“姐,等会他来的时候你不要失了礼数,不能因为人家比你厉害你就...”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比我厉害?排名高一名就是比我厉害吗?”
麦更斯很认真地说:“有一个逻辑是这样的,你考第二是因为你只能考第二,人家考第一是因为最高就是第一。”
麦茫茫欲发作,陈敏先教训了麦更斯:“你这孩子,怎么和你姐姐说话?”无可奈何地朝麦茫茫一笑,“他最喜欢这个老师了。”
麦更斯不仅长相和麦茫茫相似,性格也是同样的倔强,同样的有主见,他数学不好,陈敏不知给他请了多少个名师,他都不喜欢。最后自己从网上找了个家教。
刚开始,陈敏还顾虑着,一个高中生怎么有经验和能力给别人辅导?况且他来的第一天,麦茫茫就表示了强烈的反对,甚至罕见地大发脾气。
不过后来,麦更斯拿了一堆顾臻的奥赛证书来背书,一段时间过去,成绩也的确越来越好,陈敏才放下心来。
门铃声骤响,果断而不急促,仿佛遵循着精确计算过的节奏,张姨去开门,麦更斯奔过去。
顾臻没遮伞,外面飘着细细的雨丝,淋不湿人,只微润他额前碎发,清晰了他的轮廓,意外地愈加精,堪说芝兰玉树,明明衣衫单薄,但丝毫不被周身对比明显的奢华之势压倒。
华丽是顾臻对麦茫茫家的第一印象。
不仅是华丽,还是堆砌过度的华丽,天花板是巨大尺幅的仿绘米开朗琪罗《创世纪》壁画,正中央典型的巴洛克风格沙发背门而放,右侧熄火的壁炉上横挂一幅复制的油画,遥遥相对着左壁的王羲之《平安帖》,其下名贵古董列成一排,通向饭厅的小道上摆着一幅雕刻精细的红木屏风隔断,隐约可见内里,水晶灯打亮,各种颜色更加鲜活,晃得人眼发晕。
不中不西,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