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还在花梨木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
程佚发现她想事儿的时候手里总喜欢干点什么。
有次午休时间,他透过办公室的门看见她审文件的模样:手里松松架了一根素色的笔,手心扣在桌上,从纤长的食指到灵秀的小拇指,一根一根,很轻快地散开又合拢,打个微妙的弧扇,像在琵琶上走了一圈闲雅的轮指。
干净好看,没什么肉,虽并不至于显得嶙峋却也有骨骼感,只是对于女人的手来讲,似乎太过笔直利落了些,看着骨头就挺硬。
程佚皱起眉,想起那个老爱打卦占经的舅爷爷当年说他妈的话:这样的女人性子犟,总要少点福分。
歪理。
他上前一把捉住她生拉硬拽着一路走出了大厅。
程佚冷眉冷眼,在前面气势汹汹地拽着她,从包间到大堂再到门口,这一路上从迎宾到宾客看他俩的眼,仿佛是女的刚被男的在酒店当场捉了奸。
她怀疑他真是上来了酒劲儿,而且喝酒的人手劲儿更大了,“程佚真喝多了啊你!”
“你说呢?”
他头也不回,直到在酒店大门口终于放开她的手,入秋的冷风瑟瑟飒飒地刮着人。
他俩在一片灯火辉煌里隔着夜里寥寥的风和微乱的鬓发长久的对峙。
岳缘却觉得程佚的眼并没他的动作那样有攻击性,眸子里的冷星像是被风一缕缕吹地散了,离了心。他看她的眼不重,反倒越发像某种小动物。
“回家。”
他转过身兀自往前走。
安静走了半晌,回头看她一眼,又愣愣地转回去,他背对着她杵在原地,长腿一曲,径直蹲下了。
酒醺过的少年嗓音透着入秋的夜风送到她耳边。
“过来呀!我们回家......”
原来刚刚还算好的,现在风一吹,得了!
“上来!”
这是喝得妈不认了!
人来人往的,岳缘简直想一拳打晕他。
“你撒什么酒疯呢?”
他躬着腰,见她没动作,又站起来冲她笑:“喔,你想我抱你啊。”
“等一下!”
岳缘伸手直抵住他不断靠过来的肩膀,“好好好,我上来,上来行了吧?”她当下简直拿他没辙,只好嘴上先佯装做出妥协,跟他打商量:“……你先背过去。”
于是程佚乖乖嗯了一声,又转过去蹲好等着。
终于从他浓浓鼻音的笑里解脱出来。
岳缘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在忖度着趁此时机一走了之的几率能有多大。
她一边警惕地盯住程佚,一边悄悄向后退,刚撤了两步,就开始听见他鼻子里拱出低低的两声哼哼。
再往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