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强硬的抱着她离开,飞跃了两个山峰,抱着人在一处山腰间的亭子落了下来。
“你一直不开松口说愿意嫁我,是因为他吗?”陆机拧着眉,铂金的眸子染上一层雾霾,莫名的幽暗阴翳。
谢玄被他质问的有些无言。
她本以为自己一直都是以可笑的态度看待陆机对自己的感情,可现在面对他一步步的表白和质问,她竟然无法像想象中那样,去嘲笑他、讽刺他、怨恨他……原本的陆机,桀骜高傲,不可一世,她分得清楚,他应是对自己动了真感情,否则自圣女泉后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姿态,用尽手段搜寻她。
只是,这样的感情依旧是太过讽刺了。
她无法接受,男欢女爱一场,凭什么呢?
也许,当日炉鼎里是另一个女修,陆机也会像现在一样,喜欢她,粘着她,想娶她。
这样的感情实在是太过浅薄,像是缟素一般的颜色,也许真在一起后,连这浅淡的颜色,都会烟消云散,留不下半丝痕迹。
“小玄儿,玄玄……”她一直沉默,低垂眼帘,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更猜不透她的想法。
陆机叹口气,微微弯腰,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手下的触感柔软却微凉,深秋的天气,她穿的单薄,他忍不住微微蹙眉,有些自责:“是不是有点冷?抱歉,我刚刚,冲动了……”
“不必。”谢玄微微摇头,身体退后半步,躲开了他的手。
她抬着头,正正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上面覆着又长又密的眼睫,瞳若秋水,眉如翠羽。
“因为也许该道歉的是我,我骗了你。”
她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话不需要思考加工一般,一字一字的吐出,自然流畅,像是在心里徘徊里许多遍的真心话:“我不会嫁给你,我从没想过嫁给你,更不会喜欢你。”
陆机怔怔的看着她,一向熠熠生辉的金眸此刻像是褪去了一大半的光辉,瞬间变得浅淡。
他想像往常一般嬉笑着岔开话题,或者死缠烂打,或者装疯卖傻,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是妖族皇子,如此的身份让他更能深刻的认知此刻的处境。
若是没有意外,谢玄必定会嫁给姬灵运,不管她愿不愿意。
他没有时间了,也没有机会再拖延了……
“但是,这不妨碍你嫁我……”陆机舔舔干涩的嘴唇,压下心中发苦的情愫。
他在垂死挣扎,谢玄却像是腻了他这一套,色自若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你会跟一个,你讨厌的女人在一起吗?”
“小玄儿……”陆机闭了闭眼,声音低涩,他皱着眉,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一样,瞳仁的颜色越发的轻薄浅淡,像是里面的核心在渐渐地被吞噬消散。
他伸手,想去拉住她,挽留她,却被她狠狠地甩开。
谢玄扭头,恼恨的瞪着他:“别碰我,陆皇子也许是很难理解,毕竟你可能会觉得我会因为你的青睐表白而沾沾自喜,可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必须要接受你?真的很可笑,陆机,也许你的身份和地位蒙蔽了你的心,你同其余人一样,自大又无知,我宁可嫁姬灵运,也不会嫁给你!”
说罢她转身就走,陆机听得悲恸,她是如此的看待自己,不禁有几分恼怒。见她要走,忍不住下意识的叫她:“谢玄!”
谢玄理也不理,纤细的身影在树林间跳跃,影影绰绰,衣带飘飘,宛如林间精灵。
身后没有一丝声音,谢玄微微侧头,瞧陆机似是真的大受打击的样子,并没有追上来,便略微松了口气,眉眼不禁带了几分讽意,不知是对陆机,还是对自己。
她低低自语,像是告诫着自己:“看吧,这些人中龙凤的修士,都是一般的劣性,也许修为越高,越发没有一颗纯粹的心。”
话音刚落,忽的想起几声击掌声。
“谢姑娘此话不妥,在下可是纯粹的很。”
谢玄回头看向说话的男人,瞳孔猛地一缩,这人竟是辰麟!那个想延寿的三缺道人的徒弟!
她迅速的稳住心,色不变,眼带了一丝疑惑的看着他:“你是谁?”
男人抚掌轻笑,笑容温煦,眉眼俊秀,他并不答话,只是眼带了一丝阴狠恶毒,淡淡道:“有仇必报,谢姑娘觉得可纯粹?”
谢玄心里咯噔了一下,大敢不妙!
他知道了自你己是当初暗算他的人了!
“容我大胆猜测一番,我与谢姑娘无冤无仇,你却暗害我,必定是因为我师父的原因了罢,他已消失了大半年,想来是折损在你手中了。”
谢玄勉强一笑,全身戒备:“你在说什么?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好吧,无所谓。”辰麟微微耸肩,面色沉了下来,他一掷袖中的折扇,尖锐的暗器自扇面冒出,划出一道凛冽的寒意,声音寒冷如冰:“抓到你后搜查一番你的记忆便可知真相到底如何。”
谢玄轻巧的打退他的扇器,没有丝毫留恋,身形灵动,翩若蛟龙,迅速的离开此地。
此地不知被辰麟埋伏多久,这里绝不是与他交手的好地方,更何况,她也打不过他!
该死的,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居然还敢埋伏在东域谢家附近,又是谁给他的底气资本?
这当中恐怕必有猫腻。
谢玄功法已经转到了极致,对于身后辰麟的攻势一直闪躲,并不还手,她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一直回避,耐心等待最好的出手机会,只是显然,辰麟并不是纯善之人,对于生死间的交手他浸染已久,并没有留下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