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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谢玄醒来时已是中午,她打着哈欠,正打算推门出去,忽闻的门外有低声说话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鬼祟的附耳倾听,谁知那说话声戛然而止,真的是半个字都没听到。
谢玄打开门,果然门派两个男人丝毫不意外的看着她,果然知道她的动静了。
只是很怪,往日这个时间两个人早已出门,现在居然还在,难道是……谢玄想到昨晚,脸微微一红,心里呸呸呸让自己别瞎想,才不是因为自己呢,少自作多情。
陆机轻咳一声,用手肘撞了一下岳长澜,挑了挑眉。
岳长澜蹙眉,没有说话,陆机急了,他怕他反悔,竟然先一步出声道:“岳圣子,你不是要跟小玄儿告别吗,快说啊,不用不好意思!”
“告别?”谢玄楞了一下,有些莫名的看着岳长澜,他脸色不好看,显然有些不喜陆机的逼迫,但他理解他,也更清楚现在他自身难保的狼狈。
看着俏脸微红的谢玄,他生出一丝不舍的情绪,这种情感却被他迅速斩断,他侧了下头不去看她,嘴里说道:“先前多有得罪,日后我会去谢家请罚,既然陆皇子要回南域,就让他一道送你回去吧。”
谢玄疑惑的看着他,心底莫名,明明之前在乾坤袋里天天骂他,可是当自由来临时,她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也许是太突然了,也许是他表现的太怪了……
谢玄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她有些别扭的哼了一声,语气生硬:“你要去哪里,你跟我逃出了道宗,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她这个样子太像是关心岳长澜了,陆机连忙拉住了她的手,接话道:“他又不傻,他要走就让他走,你别管他那么多。”说着,对岳长澜挤眉弄眼,催促他赶紧走。
“我此番离开,是因为前天在北域寻到了上古时候道宗的遗址,若是我得到了道统成功的活了下来,日后,我会负责,前来求亲。”岳长澜忽然上前一步,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发簪,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若是再也没了我的消息,那就代表我死了……这是我母亲的唯一遗物,我不想它跟着我一起葬身异乡,你帮我收着吧,如果我没有回来找你要回簪子,你自行处理它吧,随便扔在南域某地都行……”
说罢,他转身就走,脚步沉稳,腰背挺的笔直,长剑负在背后,墨色长发垂落,身姿俊逸,却透着几分寥落。
陆机看到谢玄眼底的动容,心里大骂岳长澜卑鄙,出尔反尔,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果然这些满口仁义正气的修士最不要脸,七情六欲都沾了,生死不明了,还抓着人不放。
“他……”谢玄拿起那支簪子,那是支银鎏金凤簪,尾部缀着一串透亮的珍珠,晶莹辉耀,并不是现在流行盛行的款式,因为对于现在的女修来说过于复杂和华丽了,打斗出行并不方便,也只有常年位于高位、且被宠爱的妇人才会穿戴这种发饰。
陆机一时无言,他知道的内情比谢玄多,此时也无法再说什么诋毁的话,只默默的站在她旁边。
半晌,谢玄收好簪子,低声道:“那我走了。”
“哎?那我呢?”陆机疾步跟上去,有些委屈。
“你什么,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谢玄对他翻了个白眼,她修为的禁制已经解开,此刻凌波步踏出,虚空飘起,脚尖轻点,身形灵动,飞速远去。陆机黑着脸在后面赶了上来,厚着脸皮道:“我要去谢家求亲,让你哥哥把你嫁给我。”
谢玄抿唇,抽出袖剑,一剑砍向他:“滚滚滚。”陆机轻松躲开,大笑出声,笑声爽朗明快,仿若此时的晴空。
带着丝暖意的冷风拂面吹过,谢玄撩开耳边的碎发,深吸一口气,心底的郁结阴霾一扫而空,她回头对着妖族皇子做了个鬼脸,身形若一道闪电,惊悸又冷艳,陆机满脸笑意,紧跟着追了上去。
远远地天边,岳长澜一身白衣,他立于半空中,默默地看着两人,直到身影消失在天地间,才缓缓的转身离开。
他早就知道的,他终究会走上这条路,不成功便成仁,认识陆机和谢玄,只不过是让这件事提前发生了而已。
但,幸好,选择权依旧在他手上,不论生还是死,这是他自己的路。
岳长澜闭了闭眼,想到昨晚临睡前陆机坦言的那一幕,那一瞬间,他说不清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
丑陋的心思再也无法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