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靠在沙发上,端详着坐在扶手椅上的科林·沃尔斯,她身上随意地盖着白色的浴巾,头发还带着水汽。
两人都有一点疲惫,谁也没有说话。
科林玩味地看着她,就像在观察一尊刚刚被艺术家揭下幕布的雕塑。和她的年轻的肉体缠绵所带来的快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有过不少年轻的情人,只是她们从不曾像她这样,把他的情欲彻底地勾引出来。
一定是她的声音,还有她身体的微妙动作,仿佛重叠了18岁少女在性爱方面的青涩和主动,有一种禁忌的犹如违背道德的情色感。
恐怕她是知道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带给他的诱惑,所以她才见他。
简本来想再休息一下,可是性爱过后的不安全感一如既往地覆盖了她,让她开始焦躁不安。
“我要走了。”
她几乎是突然地站了起来,在他面前毫不在乎地把那件廉价的连衣裙套上,把地毯上的内裤捡起,随手塞在手提包里。
科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她急着要走。
“你忘了这个……”
他从壁炉上的木盒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简。
“不够的话可以告诉我的助手。”
她接过信封,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别人是怎么说的?”
“什么?”
“别的女人啊……”
她像解释剧本里的台词一样耐心地说,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们会说谢谢还是什么别的话?”
“有些会说吧……”
科林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她们说过什么了,甚至连一些人的模样他都不记得了,也许她们也早已忘了他的样子。
“那么,谢谢了,沃尔斯先生。”
简浅浅一笑,毫无负担的笑容,仿佛他刚从她那订购了一打甜甜圈。
他为她按了电梯按钮。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脸,双唇微张,似乎要吻他。
他垂下眼帘,看到她细长的睫毛,感受到她的呼吸,被这种欲望所撩拨。
电梯门打开了。
她随即改变主意,朝他恶作剧般地笑了一下,转身进入电梯。
明明已经十月,天气却依然暖和,走在路上听到的都是关于天气的讨论。
得得,我们成为伦敦人了么。
她快速地找到了附近的书店,在没有人的角落躲了起来,拿出信封。
三千美金。
十五分钟后,她在大都会博物馆的喷水池旁坐下,漫不经心地看着车流,小口小口地喝着没有加糖的拿铁。
她心想,在别人看来,自己只不过是又一个百无聊赖的试图感受纽约气氛的游客罢了。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女孩刚才做了什么。”
她小声地自言自语。
“我真是无药可救。”
虽然对于简来说,这不是她第一次和陌生男人上床,但是和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上床并接受对方的金钱,还是第一次。
她的家庭一点也不富有,可是也没有穷困潦倒,她和许多大学生一样,背着助学贷款,在纽约这座大城市里用有限的生活费和兼职收入来维系向往已久的自由生活。
只是她从小离经叛道,对性充满好,走到这一步似乎也并不怪。
半个小时后,天色渐渐暗下来,陆陆续续有了灯光,本来很暖和的空气突然也变得渗人地凉。
她不得不赶紧把咖啡喝完,起身前往地铁站。
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了马路边。如果是在自己出生的那个小城市,可能会有许多人停下注视观察,可这里是纽约,路过的人大多匆匆看一眼,猜想一下是哪个名人,就继续前往各自的目的地了。
大约是因为今天的遇,或许是本能的直觉,让她朝那辆光亮的轿车走去。
靠近时她却想到了《美国精病人》里的加长轿车(她的想法有时候就和她的朋友艾伦一样荒诞),心生恐惧,连忙转身离开。
“莫里斯小姐!”
科林·沃尔斯的助手从驾驶室跑出,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谢天谢地……你真是救了我一命。”
简不禁往四处看了看,确定他叫的是自己。毕竟姓莫里斯的人太多了。
“我是来送你的,请上车吧。”
他打开车门,科林·沃尔斯坐在另一侧窗边,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马上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