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相同关窍,她按耐住情绪,先发制人道:“怎么,难道如今陛下的广明宫,只有太子能来么?若非太子不许人进来,本宫何须靠这种手段才能觐见陛下!”
她大怒道:“太子,你一人把着陛下的寝宫,是何居心?难不成这宫中,只有你才配见到陛下了吗?”
楼临眼风都没动一下,“太医说了,父皇的病,要静养,不见外人。”
和妃怒极反笑,望着手上的药盏,“太医院那群废物,陛下的病拖了这么久,都不见起色,无能至极!本宫在宫外苦寻了几个月,终于得了一味极好的药来,有医死人肉白骨之效!陛下喝了,必能不日康复,所以今日实在等不及了!”
楼临眉毛一动,露出一点极轻极浅的笑意来,“娘娘,您在宫中也呆了这么些年了,难道不知道宫中最忌夹带东西,尤其是药物么?”
明明他这笑容和语气都清淡的很,却生生叫和妃打了个寒颤。她并非沉不住气的人,只是这半年,眼前这个一向宽厚仁爱的太子,愈发让人看不透了。
如今弘昌帝凝重,太子监国,形势比人强,和妃只得暂时收了气焰,垂泪道:“事急从权,陛下的病一直不好,我这心里,跟油煎似的,急得不得了。听说有了这个药,立刻就让人寻访来了。太子平日最孝敬陛下的,可别因这等小事延误了陛下的病情啊!”
她这半服软半威胁的话说来,楼临却丝毫让开的念头都没有,“哪里的乡野郎中,能有宫中的太医好,何况——”他讥诮一笑,“医死人肉白骨?这等骗骗愚妇的话,娘娘竟也信了?这到底是何方药?可找太医验过没?找人试过药没?什么都没有,娘娘敢奉上,父皇未必敢喝!”
和妃被他的话一时噎住,又不能把这药的来历给说明白了,正语塞间,楼临已吩咐人:“找试药太监来。”
和妃下意识拦道:“太子这是做什么?”
楼临望着她笑了笑,眼底清冷如雪光,“娘娘不惜触犯宫规,也要为父皇求药。此等深情厚谊,孤怎能不感念。只是父皇龙体为重,便是太医院呈上来的药,都得试药太监试过。何况这不知哪里的药呢?若真有用,再熬一副也不迟。”
“太子这是信不过我吗?”
“娘娘这话,孤担不起。孤不过按规矩行事罢了。去——立刻叫太医和试药太监过来!”
和妃咬牙道:“这药极难得才能凑成一副,给太监喝了,一时半会儿哪里能变出第二副来?”
“哦?”楼临唇角勾了勾,深深打量了她一眼,“那孤便只能对不住娘娘的一片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