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重新换上一脸亲热笑意:“殿下也知道,衡儿是早就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只是谁知道你外祖母忽然一病去了,才耽搁了下来。先前他那样不中用,臣都没好意思张口!只是如今他拖赖殿下的福气,好歹算有了些事业,臣想着,十二公主是殿下亲自看大的,嫁给别人,到底不放心!何况……”
俞国公声音转低,指了指北边,小声道:“殿下这样疼爱公主,自然为公主着想。之前衡儿在兵部,好歹也听了些消息。北延那边的战况,如今一天不如一天了,虽说大楚从未有过皇帝亲女和亲的前例……”
楼临冷冷扫他一眼,“军机大事,舅舅慎言。”
俞国公立即换了话题,笑道:“公主早日下降开府,殿下也可轻省些,在宫外多个往来的去处。衡儿虽无甚本事,但向来洁身自好,如今家里妾侍通房一概没有的。臣就厚着这张老脸,问问殿下的意思?若殿下觉得尚可,臣等风头过了,再去御前求恩典。”
楼临垂下眼睑,缓缓摩挲着手中温润白瓷茶盏。
他知道俞衡算是个还不错的选择。俞家是他的母家,俞国公又向来精明过人,最识时务的,只要他不倒,俞家绝对不敢怠慢玉疏。早先他曾为玉疏选婿,玉疏拒了那些文官家的子弟之后,他就打算过正任着武将的俞衡。
若俞国公几个月之前来说这门亲,楼临便是再不情愿,说不定也会答应。
只是如今,让他怎舍得?而偏偏,随着玉疏年纪渐长,随着边境越来越乱,玉疏的亲事,总要提上议程。
楼临心中如积了一团火,越烧越旺,许久之后方道:“玉疏年纪还小,前面那么些姊妹,没一个是在这个年纪就指婚下降的。俞衡前头刚升了职,后脚就求娶公主,难免让人觉得他太急躁了些。过一二年再说罢,孤自会考量。”
话已至此,俞国公也听出一二意思了,面上丝毫不动,嘴上照样奉承:“殿下到底想的周到,是臣太心急了。”行礼告退,回家琢磨楼临的深意了。
不过俞国公哪里能知道,楼临这次的拒婚,还真无甚深意,只不过是最浅显、最寻常、偏偏他又最猜想不到的醋意呢!
明知是一壶干醋,楼临居然也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