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朝思暮想,却是有人的唾手可得。
玉疏不知看了那些娃娃多久,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态有些崩,她几乎是恶意地想:既然根本不是个好哥哥,那做出个样子来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在这种细节上做工夫,让人忍不住误会。
她把那只有些像楼临的娃娃紧紧攥在手心,又展开手,狠狠在他头顶拍了一下:“喂,你不可以这样知不知道?”
身后却传来声音,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能哪样?”
玉疏一愣,急急转过头去,却发现楼临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正笑意盈盈看着她。
玉疏知道她不该惹怒楼临,她应该随便说点什么,把话题岔过去。
但是她就是讨厌楼临这副样子。
这副万事笃定气定闲的样子。
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仿佛做任何事都轻而易举。
看起来这样完美,简直根本找不到缺点。
他越这样,玉疏越想扒开他这层光风霁月的皮,看看里头是不是黑透了。
玉疏并未起身,仰着头骄横地看着他,突然右手使劲一掷,握着的那只摩罗就砸到了地上,被碰掉了两只耳朵。
楼临笑意未变,看都未看那只砸碎的摩罗,温颜道:“妹妹既不喜欢,必定是东西不好,不必在意。明日我再叫匠人过来,妹妹喜欢什么样的,就跟匠人说,让他们按妹妹的喜好做。”
他既然打了圆场,玉疏理应就着这个台阶下来,她却好像钻了牛角尖一样,故意说:“这些东西对你而言太唾手可得,自然不在意。”说完冷眼看着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叫了一声:“不是么,哥哥?”
楼临失笑出来,弯着腰望着她,像是要望进她心里:“妹妹,你终于不装乖了么?东西再唾手可得,也是我的心意。而太难得的,我现在又不能给你,也许将来也不能给。哪怕给了,你也未必敢要。”
一语完毕,还学着她的叫法:“不是么,宴宴?”
明知道他叫的这个“宴宴”,也是真十二公主的小名,玉疏却仍有一分触动,从来没人这么叫过她。
只有她自己。
她停了半响,才找回声音,问他:“哥哥,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楼临笑意更深,说出来的话,却字字重若千钧:“在宫中,没有目的的生气是无用的,我知道宴宴你跟普通小女孩儿不同,那宴宴,你今天就记住哥哥这句话,当生气无用的时候,又何必生气,不过气坏的是自己罢了。”
他眼眸中一点燃烧的火光,语气逐渐低沉:“宴宴,从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跟我是一样的,不是么?”
玉疏顿时明白,她这个便宜哥哥,的确是个切开黑。
内心的挑战欲蠢蠢欲动。
因为他就是她幻想中的最完美的样子。
只是,还不够。
这个从那天之后,她唯一能认得清脸的男人,想看到他最深的阴暗面。当白璧无瑕的帝国继承人,被掌控在情欲里,在血缘与逆伦中沉沦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玉疏露出一个和五岁孩子截然不同的恶意微笑:“当然,哥哥。”
“我们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她还有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