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

不是莫燃。

宋来烟当时只有这一个反应。

很快地，通话结束，苏佩晴看起来竟消气不少。

宋来烟扑过去抢回自己的手机，苏佩晴瞪了她一眼但最终没说什么。

一条不久前的短信最先跳出来。

“烟火，我喜欢你，不管怎样，这话我得说给你听。”

妈妈当然也看到了，露出很嘲弄的表情，“才屁点大就开始情情爱爱，真是人小鬼大。”不过语气已经不是先前的出离愤怒。

这通意外的电话竟给宋来烟圆了回来，看来钟珩很聪明，哪怕他不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什么，但肯定能从苏佩晴的谩骂里猜到大概。然后，他就把苏佩晴安抚住了。当然，他也背了锅。

李彦伟大松一口气，“还好你刚刚没去莫家丢人现眼，真是丧失理智知道吗？来烟跟莫燃……怎么可能嘛！他们可是兄妹，亏你想的出来，真龌龊。”

苏佩晴不客气地回骂，“你多高尚，想的是什么？我女儿怎么会找一个像你这样的老男人？龌龊的到底是谁？”

宋来烟不想听他们的对话，脸色完全冷了，沉默地出去。

两个粗心的、自以为是的大人，只顾着所谓的“我为她好”，殊不知已经伤害她。不知道宋来烟兀自沉默多久，那背影要凄凉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

十五分钟后，钟珩竟然来了。

宋来烟没什么表情，甚至没跟他说一句话，把自己关进房里，反锁。

她不知道也丝毫不感兴趣，自己的母亲跟继父在外头与钟珩说些什么，所有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一个人蒙在被子里哭。

每到这个时候，就很想念爸爸，控制不住的。

忍不住会反问，如果爸爸还在，是不是就不会？

为什么莫燃不能在这时候抱抱自己？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自己跟莫燃的爱情，或许真的是畸形的。

她忽然意识到。

这场冲突开局很激烈，然而结束的意外平静，甚至，某种程度上是个好的引子。至少，从此以后，苏佩晴不会胡乱猜测怀疑，钟珩的出现，成为她跟莫燃最好的掩饰。

可是，钟珩会心甘情愿一直替他们掩护？宋来烟可是他喜欢的女孩。

宋来烟浑浑噩噩的，模糊中听到门被敲响。她不想回应，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会儿后，脚步声停在她床前。

她把被子推下去，露出憔悴不堪的脸，肿成核桃的双眼，里面布满红血丝。

“烟火，”钟珩平静地看着她，“一切都结束了，你别再难过，他们以后不会找你麻烦。”

她仍旧没说话，只是轻轻眨了下眼睛，似乎疲惫到极点。

“我想问你一件事。”

她没有拒绝。

钟珩哽了哽，眉头细微拧起又松开，嘴唇也抿成一条缝，似乎内心挣扎的很。

“你跟莫燃，真的做了吗？”

她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静默半晌，过于沉寂的房间里终于响起她嘶哑的声音。

“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他用力点头，用力望进她眼底，“因为我在想，你值不值得我这么喜欢。”

这话说出来，又是往她心里扎了第三刀，她今晚都疼的有些麻木了，眼空洞洞的，不知看向哪里。

“你不要喜欢我了，不值得。”

钟珩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攥紧，刚毅的侧脸轮廓一点点凝成雕塑。他从来没想过，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那样悦耳的声音讲出来，原来也能令他难受到这种程度。

宋来烟慢慢把身子缩了下去，被子覆盖的黑暗完全遮挡了她。

没有一丝光线，就算有，也无法照进她的瞳孔里。

她紧紧闭上眼，不想再流一滴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珩走了，门重新关上。

黑暗中，她感觉自己听到了“啪嗒啪嗒”的水滴声，大概，是心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