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带着习欢感受了一上午卢映城里成亲的热闹,中午还去百家席上蹭吃了一顿,见习欢依旧依依不舍的模样,便说再留一天就是。
习欢却摇摇头,说:“淮南九洲那么大,我们回来时再来这里看看不是更好。”
萧尘当然道好,于是喊上随行的一行人踏着午后枝桠间透出的碎光,一路悠悠走到城门口才坐上马车走了。
正是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马车行驶的很顺当,地上都没有留下深深的辙印。
而不远处的茶楼上,静静坐着一个妇人,她一直望着那行远去人的方向,看了许久许久。霞光渐渐漫天的时候,桌上的茶冷的透了,仿佛是她尽逝的岁月,都一样毫不留情的被滚动的年轮带走。
她等了半生了,也没有等到那说会回来接她的人乘着马车来到这卢映城。
那孩子长得可和他真像,和她也像。她一口喝尽冷茶,提着篮子终于转身走了。
……
卢映城东王四谷家小女王映如,年芳十六,认得一手好药材,绣一手好花样,人长得也还不丑。可惜从小父母双亡,只有王四谷这个老爷子把她拉扯大,王家传家的医术传男不传女,老爷子这辈子也只教了王映如认药材,也未收过外男当徒弟,王家这医术到了王四谷死的那天也算是绝了后了。
王映如给老爷子守灵守了三天三夜,给老爷子下葬订的棺材是上好的香檀木,她把他压箱底留给她以后的嫁妆全拿出来买了这一份棺材。
王映如是个好姑娘,街坊邻里每每看见都要夸上几句。她守在灵前一动不动,不吃不喝,最后竟然直接晕倒在了牌位前。还是隔壁的大娘觉得这姑娘可怜实在忍不下心,这送饼子过来才发现王映如晕在了灵堂里。
好生扶到床上,待她醒来又好言相劝。大意是这卢映哪户人家不知道这城东的映如是个好女娃,要她想开点,自己又有一身认药绣花的好本事,亲事也不用愁,待守孝一年之期满后,那媒人寻上来她就给她做保,以后好好过日子,一天天总会慢慢变好的。
王映如听进去了,道理哪能不明白,就是缺个说道的人罢了。
又过几月,家里晒干的几样药材不够了,她收拾收拾作男装打扮上山采药。
她隔壁新搬来了一户人家,是跟她一样父母双亡的一个姑娘,正值流年韶华,明明一样的年纪,两个人站一起却能看出很大的不同来。那姑娘看着就像是从大地方来的,浑身举止言谈都透着淡淡的高贵气,但一点儿也不让人觉着心生厌恶反而想要就近好好相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