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出门了,酒店门口就有地铁直达聊山风景区,到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半。
上山索道的售票员问:“你们确定要现在上去吗?也没多久就天黑了。”
“大不了我们在景区里的酒店住一晚。”秦景诸点头,“毕竟来都来了,对吧?”
她用眼去征询沈踯的意见,他道:“这种想法会促使人做很多愚蠢的决定。”
“我最愚蠢的决定就是问你的意见。”秦景诸已经接受了他说不出什么好话的现实,拿了两张票。
拐弯处是乘坐区,秦景诸见到开放式的简陋双人铁质座位,倒退了一步,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听沈踯的话:“怎么不是封闭车厢?”
“反正掉下去都一样。”沈踯盯着她紧张的表情,明知故问,“怎么?你怕啊。”
“我才不怕。”秦景诸矢口否认,旁边的工作人员操着一口夹杂方言的普通话:“妹陀莫怕,不会掉下来,莫听你男朋友乱港。”
沈踯没说话,秦景诸脸一红,还没辩解,就被服务过于到位的工作人员揽住手臂,不容她退缩地拖到座位上,待沈踯也坐好后,他果断地扣下安全栏杆,咔哒一声像某种催命咒。
缆车开始缓缓上升,秦景诸没踩稳脚垫,双腿悬空,也不敢动弹,上下左右看一眼就发晕,索性闭上眼睛。
沈踯偶尔看她一眼,见她紧闭双眼,脸色惨白,一副上刑场的壮烈模样,道:“就你这样,还坐什么索道?”
刚才在沈踯面前逞强,现在自然也不能露怯,秦景诸咬住嘴唇一言不发,忍住惊呼,只感觉微凉的岚风掠过。
沈踯继续气定闲地从高处眺望风景,忽然道:“你有没有听见零件松动的声音?”
“哪里!”秦景诸几乎在尖叫,如溺水之人一把抓住了沈踯的手,再压抑不住的颤抖。
不及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脑子里快速闪过几则乘坐缆车坠亡的新闻,秦景诸心下既惊恐又凄怆,直到听到身旁沈踯轻轻的笑声。
“你骗我?!”她恍然反应过来,睁开眼,气冲冲地转头欲兴师问罪,却不免怔忡。
沈踯正侧着,整个傍晚都在他身后,远处的天色还是淡蓝,越近西越是发亮,红霞碎开浓云,金色的光华从缝隙中破出,与群山的枫叶相接,燃成漫天的熊熊大火,接踵扑到她眼前,撞得人心弦震颤,浓墨重彩的辽阔,他在其中却半分不显失色。
“我在这,你怕什么?”
他在笑,黯淡了一片玫瑰色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