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医家女名唤茯苓。
这个名字在短短一日之内,传遍了整个南疆。不因她是传说中大王爷的命定之人,更因为她被许了侧妃的位子。
易苓翘着腿坐在轿中,听见或嫉妒或愤怒的话语,继续抛花生玩。南疆姑娘或许大胆了些,在吃醋不平衡这件事上和中原姑娘也没什么不同。若她们知道,那位名为茯苓的女子早在听见风声时就预备逃走,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
南疆皇族嫁娶极为奢华,如今因为那得道之人说,婚礼需隆重才能更有成效,便请全城观礼。新娘红色短襦上镶着十二枚拇指大小的珍珠,下裙宛如鱼尾清丽妖娆,面上妆容妩媚娇俏,易苓糙了这么多年,将精心打扮奉献给了“假结婚”,着实有些令人嘴角抽搐。
南疆王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高鼻深目,身姿伟岸。然主持典礼之人却迟迟未到,连带着新郎也不见踪影,典礼全城观望,底下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
“王爷莫不是反悔了?”
“王上在此,王爷应当不会吧……”
这时,马蹄声纷沓而至,人群匆匆散开,为他留出一条路来。那人右半边脸覆着枚精致的银色面具,只露出小部分左脸,眼冷酷,却足以让人猜想他是何等的俊美无双。
“若寒已归,典礼便可开始了。”
若雪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易苓初次见他,只觉得南疆王这两个儿子大抵都是母亲基因改善的产物。
若雪走至她身边,透过薄纱,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来。
这般露骨的目光在之后的易苓或许不会在意,可惜这时的她并没有足够的威压能震慑他人,只能低下头去。
事实上,自她靠近皇城中心,她便感到自己的灵力愈发地受了抑制。三百年前,大陆上的灵气稀缺,修炼之路艰难困苦,南疆想必就是其中的“不毛之地”,若没有外界充沛的灵力调和,她也难以有所长进。
那主持典礼的人缓缓出场,双颊遍布墨色的蛇形图腾,眼白浑浊,身躯佝偻,竟分不清是男是女。易苓知道,皇族把持朝政,子民们最信赖的却是乌族,因他们蛊术秘莫测,长老被奉为大祭司,与皇族交往甚密。
他掌中托着一个木匣,虔诚地跪在二人面前,口中喃喃自语。易苓正欲放出灵识去感知其中之物,便被若雪牵住了手。她指尖一颤,差点抑制不住地要去看他。
这位兄台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一点?
大祭司将木盒放至高台之上,道:“新人叩拜王上。”
易苓学着若雪的模样叩拜,南疆王笑的非常真心实意,似乎明天他就能抱到孙子。易苓嘴角抽搐,可又无法放开他们相牵的手。
“新人敬酒——”
若寒捧着托盘一步步向他们走来,不像是参加兄长婚礼,反而像是要上阵杀敌。几步之遥时他停了下来,手中一动,却是直接将托盘掀了出去,剑锋将它一分为二,两杯酒却稳稳地停在了那人剑上。
一时之间,典礼高台上竟来了数十个白衣人,皆是身佩长剑,仙气缥缈的模样。
“又是你们。”若寒皱眉道,“你们这些道士,吃苦头吃的还不够多吗。”
那些道士不曾言语,挽起剑花一拥而上。皇城军将士们亦连忙应战,另有数十人在他们身前保护。
易苓趁机松开若雪的手,迅速探查了他们的修为,发现其中为首之人,都还未结丹。然而对于身无法术的凡人来说,即使他们身负武功,也无法迈过绝对实力的差距。
皇城军保护着他们向内移动,若雪正欲牵回她的手,被一道利刃锋芒阻挡。原来是一个道士冲破了重围,皇城军难以阻挡。
易苓脑中飞快地滑过了什么,修仙者不得伤害凡人,这个规矩是她创立无妄山后才流行起来的,此时他们意欲何为已经十分明显——两个实力最强的道士,分别对准了若雪与若寒。
一直沉默的大祭司冷冷一笑,扬起右掌,手指上下起伏宛如波浪。嘶嘶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不知从何处,爬来了五颜六色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