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燊当然是不信杜闻的。他的身世一直是他的死穴,在福利院的每分每秒,他没有一刻停止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可一直无果。
他有时候都在怀疑,是有人一直阻挠他,还是他的父母不想认回他?
他联系了邵也玄,选了邵氏集团下的一家生物实验室,送去了三个人的头发。
——结果当然与杜氏制药的结论相同,顾子燊和如酒存在兄妹关系。
实验室外的走廊里,邵也玄拦下了顾子燊;那边,杜闻护着情不稳的如酒下了楼。
顾子燊看着他们乘着电梯下去,嘴里却说不出阻拦的话——他没有资格了。
邵也玄一贯嬉皮笑脸,现在也罕见地严肃起来。
他和顾子燊有十几年的交情,在福利院时,他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儿。后来,邵家找回了走丢的他。
邵也玄开始有钱了,花钱也变得大手大脚,但他会省下来一些,接济顾子燊。但顾子燊不怎么要,他有他自己的生财之道。
就连他现在住的那套大三居,也是给邵氏研究出了一个新型药物,邵总奖励给他的。
事出之后,邵也玄动用了全部力量,终于查出了不少马后炮的东西。
格外明亮的白炽灯下,顾子燊俊脸白皙如瓷。邵也玄原地踱步,问:“查出点东西,你想听吗?”
“说吧。”顾子燊平静得可怕。
邵也玄别开头,不想看:“我查查了如酒她妈,就那个叫陈琳的。你小时候跟她……长得确实挺像,杜闻应该是调查你了,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至于如酒的亲爸,不是杜煦,应该是一个叫陈白盛的男人,我查到他跟陈琳有一段婚姻。陈白盛,也就是你爸……”
顾子燊低着纤长的睫毛,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邵也玄也觉得残忍,可该说的话不能少说:“我去探了陈白盛的监,当年陈琳和陈白盛结婚后,生活拮据,陈白盛好赌,欠下巨债竟然干起了卖孩子的勾当……后来陈琳报了警,警方一路追查,却发现买孩子的那家人并没有——你。原来他们得到信儿把孩子扔了,待到再去那条街去找,已经没有了。加之那会儿摄像头并不普及,街上人来人往,根本找不到目击证人。后来警方也走访了周围的福利院,可没有一家在那段时间接收孩子。”
“至于后来为什么咱们一点都查不到有用的东西,我猜应该是杜煦从中作梗,他已经给老陈家养了一个女儿了,实在不愿意再多养一个毫无亲缘的儿子了。”
如酒被杜闻带走了,又回到了那间他们朝夕相处的公寓里。
一切的摆设都没有变,顾子燊给她理好的书本放在桌子上,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消炎药,阳台的小几上还放着那天他们喝的清酒。
熟悉感迎面扑来,但全都变了。
哥哥成了陌生人,男友却是亲哥哥。
杜闻显然疲惫到了极致,将如酒带回来耗尽了他最后的一点精力。
他回到房间洗完澡换上睡袍,招呼如酒:“过来,睡觉。”
如酒似是没听见,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双目无。
杜闻不馁,过去将她一把抱起,放到自己的大床上,手臂揽住她的腰肢。
没过多久,他沉沉的呼吸声响起,柔软的鼻息拂在如酒的颈间,他睡熟了。
杜闻睡得毫不设防,长睫贴在发青的眼睑上,下巴上鲜少地冒出胡茬。
如酒着眼睛,一夜无眠。
直到凌晨了,她才浅眠一会儿,就被杜闻腹下的硬物戳醒了。
杜闻晨勃了。
一宿温香软玉在怀,杜闻直到睡饱了才涌起来绮念。
眼睛闭着,那两片干燥的唇探寻着触上那张细腻的面颊,一路轻吻到她的唇角。
他身下的女孩还是一动不动,睫毛却抖动地一扇一扇着。
杜闻睁开眼,她阖着眼在装睡。小巧的一只在他的怀里,非常地秀气可怜。
杜闻生出点怜惜之情,往后撤了撤怒昂的阴茎,继而抱着如酒准备再睡。
如酒听见衣料与被子发生暧昧的摩擦声后,那条手臂霸道地横旦在自己的腰间,想象中的侵犯却没有来袭。
和缓的空气流转中,杜闻好像又睡着了。
七点钟一到,杜闻起来了。
先是亲了亲如酒的额头,冲了澡。像之前的每一个早晨一样,换好衣服,进到厨房做了早餐。
这时门铃响起,是张特助拎着早饭过来了。
“……”一进门,张特助听见打豆浆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看到西装革领的自家老板伫立在流理台前,严肃而优雅地翻着锅里的煎蛋。
将煎蛋盛到盘子里,杜闻看见了呆站在玄关的张特助。他敛敛眉,倒是忘了告诉张特助今天不用来了。
“放那儿吧,一起吃。”杜闻将豆浆机里的豆浆倒出来三杯,放在餐桌上。
张特助全程发懵,在餐桌旁坐下来才意识到,如酒小姐回来了,杜总的笑容也跟着回来了。
看看今天杜总穿的衣服,灰蓝色的修身西服,袖口处有两粒闪着光的袖扣,胸前放着酒红色的口袋巾,露出来一个直直的方角。
张特助看着老板从厨房里出来,又去敲主卧的门:“如酒,起来吃饭了。”
那声音低醇柔和、赋满浓郁的生活气息,跟训底下的员工截然不同。
里面隐约有人应了一声,杜闻含着笑回到餐桌边,将盛着煎蛋的白瓷盘往张特助那里推了推。
不多会儿,如酒穿戴整齐地出来了,看见张特助,惊呼:“张大哥。”
“如酒小姐。”张特助不尴不尬。
如酒倒是有些赧然,坐在一旁安静地吃饭。
杜闻一直唇瓣弯着,待三个人用完餐准备起来刷碗之时,如酒小声道:“哥,你去上班吧,我来刷。”
杜闻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和张特助出门。
如酒下意识站起来送他们,杜闻让了一下,张特助会意先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