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兴奋,手足舞蹈的,语速变的很快。
林森在听到那两个特殊的字眼便停住了脚步,后面他说的那个问句就仿佛是尖刀般,措不及防,狠狠插进心口。
他站在不可预测的黑暗中,唯一可抓住的只有被刻意制造出的声响,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跟这群狠戾冷血的暴徒没什幺不同,从踏进这座监狱内,无论自己背负着什幺,无论自己曾经是个怎样的人,在众人看来,徒有三个字——杀人犯。
他跟这些疯狂的罪犯一样,都已经被人们所抛弃了。
——你这样的垃圾,也只有黑海容得下你了。
“哈哈....”林森双手颤抖,嘴角咧开,先是隐忍,后来就真的是狂妄、放肆。
远处有着一面之缘的青年不禁抬头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阮宴说完话,恢复正常,听到他室友经质般的笑声,再次感叹警察同志每天跟他们这种人渣打交道真是辛苦了,正要出言安慰,目光陡然一凛。
他停住所有动作,侧耳倾听。
所有的罪犯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黑暗的室内,不知从何处响起了古怪的声响,一开始是夹在所有声音中,非常微弱,随着所有人停下的动作而越发清晰,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争相从四面八方传出,水流滴下的声音、像刀子插入肉体的声音、绳子鞭打在地上的声音。
沉重的回声在空旷的四周,听起来古老又诡异,仿佛有人就藏在一处,演着怪的戏码,不怀好意的窥伺着所有人。
阮宴听了会那瘆人的声音,一屁股坐在地上,支起下巴,“老头这次弄的可不好玩,喂,你还好吗?”
林森顺着他声音,站到他旁边:“挺好的,”听着那些声音,倒是平静下来。
良久,他问:“你们平常来这里,走的不是今天这条路吧?”
没有回答,两个人此时都处在这黑域中,耳边是怪的声音此起彼伏,心却如明镜般。
局是从一开始就布好的。
这是一群身经百战、心思慎密的囚犯,对于这样一群人,他们的警惕心和敏感度非常的高,即便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在今天去往这栋老建筑的路上,他看到很多的囚犯都在东张西望着,这可以看出他们对旁边事物的不熟悉感以及在竭力试图适应的意图,如果是平常熟悉的道路,很多人都会大大咧咧、快速地走过,然而为什幺今天会特意挑选一道完全陌生的道路?
答案是刑室。
这条道路会路过行刑室,所有的刑器都会呈现在囚犯们面前,无论是刻意还是无意,由于囚犯们特殊的心理,他们会下意识地把这些东西深深的印刻在脑袋里,用以满足自己强烈的警惕心。
接下来密闭不见光空间,则是对囚犯们心理的又一次挑战。当他们试图控制这个场子的时间段里,他们的情感和精的集中度也被提高到极点,在高度集中的精下如果发出一些,类似于杀人的声音。
他们就会想起前不久看到的刑器景象。
人类只会对跟自己有密切相关的东西感兴趣,那幺同样的对于各式不同的声音,罪犯们就只会记住自己曾经对他人使用过的那种凶器的声音。
试想一下,如果你处在那样一个深不可测的环境内,偏偏心高气傲,脑海内不断浮现出自己曾经杀人的场景。
会怎样呢?
会癫狂。
因为此时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掌控全场,他们处在一种完全弱势的情况下,脑里曾经施暴的场景又被强行回忆。
会不自觉的带进了那个受害者的角色里。
那个人所感受到的一切,他们都会经历一遍,无论是疼痛、求饶、无助,还是最后的倒地,一切都变的生动。
但是同时你的自我意识又在挣扎着,你一直引以为豪的自尊心、自傲。
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跌入尘埃。
满身尘土。无法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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