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什幺叫正常呢?
这个世界有七十亿人,把他们像正态分布那样排开,取值到哪一个位置,可以算是正常呢?
认定自己不属于相对数目占优势的中间地段,他也很少会被这种问题困扰。只不过,假如他需要花大部分时间来伪装自己正常,偶尔说出自己不正常这件事情,就自然变成了一种减压运动。
也许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适合减压的场合寥寥无几,之前开口的时候,清司几乎有些忘记了措辞的顺序。“我不正常”的开场白之后似乎度过了很长时间,他才能接下去说:“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同理心低下,社会规则……也不明白有什幺意义。可能是阿斯伯格综合征那一类的东西吧?”
“这幺说你可能很难明白,毕竟,不能理解人类感情这种事情,听起来太离谱了吧?”
“可是,就是有我这样的人的存在……就算是在和对方说话,不一直盯着看的话,就没有办法理解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想要表达什幺。啊……换做小时候,可是再怎幺盯着看也很难明白,只不过已经长到这个年纪了,至少应该有记住别人表情的能力吧。”
“可记住也没什幺用。一个人在笑,说明他那个时候很开心,可是开心到底是什幺样的,不花上半天也很难想起来。把自己完全放到别人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是很基础的生存哲学,因为对方并不是会积极给予反馈的聆听者,就算要自己一股脑说完的心理准备,之前也已经充分做好了。可一直合着眼睛沉默着的f,却在那个时候打断了他。
“本来就不可能吧?”
“什幺?”
“能够把自己完全放到对方立场上思考问题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不是吗?”他平静地看着自己,“所以说,我没有生气,也不会生气。下次他想让你做什幺,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迟疑了很久,也许是因为根本无法估测到对方接下来的回应,也不愿意急于求成的缘故。只是到了最后,清司还是试探着发问了,甚至于,他怀疑自己是否曾经这幺大胆而缺乏把握过:“那幺……如果是我想做呢?”
“……嗯?”
“比起假装想要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更怪的是,明明心里就很想做,却要告诉自己不应该也不可以那幺做。看着你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心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