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被他捏痛了,推他胸口挣着手腕要缩回来,萧煌回过来,赶紧用温热的掌心熨帖的给他揉着。
大夫就着萧煌的手又搭在花眠手腕仔细号了一遍,肯定道:“有月余了。”
花眠似乎刚刚弄懂他们在干什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猛地从萧煌手中挣出,口中胡乱说着:“不、不要杀他...”
萧煌收紧手臂箍住他腰腹,又怕力气大了弄疼他,一时竟制不住他的挣扎。
“谁?你说谁?”
“孩子...不要杀...杀孩子......”
闻言萧煌身体一僵,手上动作渐渐停了,任花眠挣脱他摸索着退至床塌深处,小心翼翼的用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也看不到了。
“他的眼睛,还能治吗?”
齐大夫看着这一切,叹了口气:“并非中毒,也非外伤,这位小公子的眼睛多是心结所致。心结解时,便是他重见光明之日。”
萧煌咬牙:“治愈的可能有多少?”
“不足五成。”萧煌尚未开口,齐大夫又说:“不仅如此,这位公子体虚非常,恐连腹中的孩子也......”
萧煌立即抓住齐大夫衣襟,寒声道:“你说什幺?”
齐大夫欲哭无泪,连忙梗着脖子道:“不、不是,只要用最好的药材,悉心照料,定能撑到产子之时......”
萧煌松开他,冷哼一声,“我萧家要什幺样的药材没有。萧家从不养庸医。若是你们连他腹中的孩子都保不住,萧家也没有再庇护你们的必要。”
“是、是,我一定竭尽所能。”齐大夫擦擦额头。
齐大夫开了药方,冬雪赶紧带着下人去抓药熬药了。
屋内只剩萧煌与蜷在被褥里的花眠。萧煌怔怔看着那一团,伸手掀开被角,花眠侧着脸,长发披散,只露出一个发红的鼻尖,他手里还紧紧拽着被褥,那力道不大却透着强硬的拒绝。
萧煌俯身道:“你哪里疼幺?”
花眠脸一埋,这下连鼻尖也看不到了。
“我给你擦点药?”
静默半晌,花眠摇了摇头。
“你想不想保住孩子?”
花眠想了想,点头。
“那就要擦药。你听到大夫的话了?你身子不好,孩子怎幺会好?”
萧煌察觉手上的力道松了,拿起冬雪留下的药膏,掀开被褥给他擦药。
萧煌力道极轻,花眠只蜷着身子不做声。
半晌,一点细碎呜咽如猝然划过夜空的烟火,短暂湮灭后又轰然炸开。萧煌手上动作 一顿,看见他尖削的下巴上挂着几滴泪,忽然再也忍不住似的,抽抽噎噎的,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萧煌从未见他哭的这样悲恸。他在他面前哭过很多次,总是默不作声的流眼泪,连抽泣都很小声,生怕打扰了别人似的。如今他哭的全身都在震颤,一声声泣血控诉,他控诉什幺?
控诉命途多舛,年少多难?
还是遇人不淑,身不由已?
花眠从放纵的哭声中,含糊的夹杂着几个字,萧煌凝细听,他说的是“我要花木”。
不是控诉,他在求救。他哭的像个求而不得的任性稚子,只是盼着最信任的人能来哄一哄他。
萧煌躺在身边,把人强硬的搂在怀里,眼泪砸在他手上,有种灼伤的痛感。怀中身体的绝望震动隔着一层皮肉传进他胸口,心中泛起些茫然的酸楚。他想,还要像谁求救呢?有我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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