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王戌沅执起笔,迅速地在监护协议书上签下名。
律师这才隐隐露出一丝笑容,他迅速地扫了一眼协议书,将桌上的文件推向对方,对王戌沅说:“假如您还有什幺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
王戌沅目送律师离开,他偏头看了看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和鳞次栉比的高楼,一如往昔,这个世界并没有发生什幺变化。
他低头开始翻阅起桌上的文件:大部分是徐菁的遗产证明,出乎意料的是,徐菁所有的不动产和动产加在一起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完全可以保障徐子昂一生衣食无忧在他是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的前提下。或许这也是徐菁没有拜托自己表亲转而求助自己这个对徐子昂来说素未谋面的父亲的原因。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徐子昂的照片以及徐菁的亲笔信。
徐菁的信并不长,简单地写了些徐子昂的生活习惯,交待了自己遗产的处理。她并没有写什幺感谢的话,也没有说明自己为什幺生下这个孩子。这确实是徐菁的风格。王戌沅又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将信件放回了信封。
他随意地翻了翻徐子昂的照片,对方是个很漂亮的少年,长得很像他母亲,有一个尖俏的下巴和明显的酒窝。其实这样说难免感情作祟,王戌沅还无法接受这个半大的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怕对方有一双和他如出一辙的水洗过一般的桃花目。
王戌沅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照片上男孩的脸颊,收起桌上的东西,走出了律师约谈他的咖啡厅。
徐子昂陡然从梦中惊醒,他还未从梦境中阴冷绝望的氛围中脱离,但现实已然是天光大亮,生机盎然。
他又蜷着身子在沙发上睡着了,狭小的沙发咯痛了他的手臂,他随意揉了揉,已经有些麻木了。他突然想起什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有一连串的未接电话。他盯着屏幕看了一阵,回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便接通了:“小昂,你在哪里?”
“我在附近的酒店。刚醒。”
对方显然松了口气,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小昂,李叔叔找到你爸爸了,你愿意见见他吗?”
徐子昂一时沉默,他的目光移向旁边茶几上的照片,那张照片被刮擦得十分厉害,到还是能清晰得看出对方俊朗的眉眼,赫然就是王戌沅的样子。
“小昂?”
“谢谢你,李叔叔。”他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显得有些含糊不清,“我暂时不想见他。”
对方叹了一口气,“小昂,看开点。你还有爸爸啊。”李律师原意是想劝慰这个可怜的少年,毕竟因为协议书的签订,他终将与他父亲一同生活。没想到却正好戳到了少年的痛点。
徐子昂痛苦地弯下腰,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幺,迅速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一边。他无助地抱成一团,将王戌沅的照片死死地捏在手心。
我不想要爸爸,我一点都不希望他是我爸爸……
他从小和母亲在澳洲生活,单亲家庭在那里并不少见。他从未对自己的父亲有过什幺期待,因为母亲一人就能把他照顾得很好。
但为什幺母亲突然就去世了?乳腺癌这种病在徐子昂的认知中并不是能夺人性命的病症,但母亲确实就这样匆匆忙忙地走了。
徐子昂捂着脸,泪水沾湿了手掌和照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