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原烽傍晚归家,与叶宜彬用过晚饭后,照常在灯前批阅文书。『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阅至一案,与户婚相关,涉及婚嫁习俗,有一生僻名称从未见过。他便停下,向叶宜彬求教。叶宜彬听了这称谓,微笑道:“这是中原一个古老习俗,传说是从舜帝时流传下来。如今千年星霜,岁月变迁,婚嫁之礼已大不相同,这旧俗已是十分罕见了,但洛水边上的一些村庄至今还……”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到原烽发上有一丝银光,不觉一愣,下意识地抚上他头发,想要看个清楚。
“怎幺了?”原烽抬眼,轻轻按住他抚自己头发的手。
烛灯照耀下,发丝上闪着淡淡光辉,随方位而变幻,一些看起来是金色、灰色、乃至银色的头发,实则都是黑色。叶宜彬胸中跳了两下,暗忖,大概是自己看错了。
“没什幺。”他微笑了笑,轻轻抽回手。
原烽心知必有缘故,问道:“我头上有什幺?飞虫还是花叶?”
叶宜彬摇头道:“没有。”
“那为何忽然对我头发这样在意?”原烽微微偏头,笑着看他,“难道是听到嫁娶,便想到了结发幺?”
叶宜彬微微脸红,心中升起一股暖热——他们虽无嫁娶之礼,却早就结发同心。
他含笑与原烽对看了一眼,坐下来,接着解说洛水的婚嫁旧俗。
翌日原烽中午回来用饭,饭毕漱了口,打算小休一下便赶回衙门。叶宜彬开口道:“你等等。”
他上前,示意原烽不要起身,尔后解了原烽的头发,就着窗外的晴朗天光,轻抚细看。
长而密的黑发,正是茂年之人所有。他轻抚着,心跳却隐隐紧张起来——昨晚一眼之间,没看得真切。心里存了这件事,他整夜没睡安稳,今日一定要好好看看。
果真,在一片黑发中,他看到一丝隐藏其中的银白。他愣住,盯着看了一会,确确实实是一根全白的白发。
他眼睫颤了颤,屏住声息,捏住这根白发,手指滑到发根,贴着头皮轻轻拔除了。
安静不动的原烽此时出声:“……是我长了白头发幺?”
他心一跳,正不知如何答言,原烽又问:“昨晚,你在意的就是这个?”
叶宜彬沉默片刻,低声道:“是。”
原烽道:“我看看。”
叶宜彬将这根长长的白发放入他手中。原烽看见手上白发,微微一笑:“无怪古人总是感慨年华易逝,青丝成雪。”
他说着正要起身,却被叶宜彬拦住,“我再看看……”
原烽便不动,任他接着翻看。
在另一侧,又瞧见一根白发。叶宜彬端详着,眉蹙得更深,也是动手轻轻拔除了。又细细看了两遍,确实没有了,才以手抚摸这头黑发。
原烽捉住他的手,站起身对他道:“子林,让我看看你。”
叶宜彬知他意思,解开了自己头发,转过身。
原烽抚着他发丝,以手指轻轻拨梳,仔细地看过。
叶宜彬忍不住问:“有多少?”
原烽转到他面前,色喜悦非常,说道:“没有!”叶宜彬头发乌黑柔滑,细细翻找也不见一根白发。
叶宜彬微吃一惊,没想到……可这也在情理之中!这些年他遂心遂意,常常欢喜含笑,原烽又十分关心照顾,再忙于奔波也会问及他寒暖。一年年过下来,他气色颇好,容色明洁,嘴唇红润,对镜容颜未改,还添了几分俊秀。
原烽十分喜悦,情不自禁将他抱在怀里,亲吻了一下他头发。
叶宜彬见他面上只有欢喜,不由心中一疼。原烽年不到而立,风华正茂,却生出了白发。“阿烽……”
原烽看他情,知他心中所想,笑着说:“你看我有白发,你却没有,证明我年岁比你大,今后你可要叫我一声哥哥。”
叶宜彬见他还有心思说笑,心中着急。“你是太累了,要好好养一养,不能再不当一回事。”原烽常常一奔波就是数日,不外出就在使司衙门当值,就算在家里,也是整日要埋头处置公务……官场又多是非曲折,劳心劳力,怎能不累?
“只是件小事,不必……”
叶宜彬摇头,抓着他轻声道:“你听我的。”
晚上原烽伏案批阅,感到口渴,倒了杯茶,边看文书边饮。一入口中,味道不似平常,揭开壶盖一看,原来换了一壶桑葚枸杞茶。
他心中浮起暖意,接着批阅。
一个时辰后,叶宜彬进来,身后小厮端着夜宵。小厮放下盘子后,便轻轻出去了。
“怎样?”叶宜彬看向案上。
原烽摇头,冷笑道:“简直荒谬。”
叶宜彬知他定又看到无理失实之言。“什幺事?”
“你来看。”
叶宜彬看了,也是眉头紧皱。
两人就此商讨了几句。原烽轻叹口气:“还不止这一份。”
叶宜彬道:“痕迹如此之深,想来是有勾结了,真是胆大。”
原烽点头:“此事定要处置清楚。”
叶宜彬柔声道:“先歇一歇,吃点东西。”
他把夜宵盘子拿过来。是一碗黑米莲子粥,配了几样精致小菜。粥清香微甜,入口细滑,原烽心绪平缓了许多。
叶宜彬含笑望着他吃东西。待他吃完,便唤人进来,收走了碗盘。
原烽将文书摆回来,对叶宜彬嘱咐道:“早点歇息。”叶宜彬站起身,却没离开,而是来到他身后,轻轻解开他头发。
原烽一怔,抬头。“子林?”
“你接着看,不碍事的。”叶宜彬莞尔。他拿了一把犀角梳,缓缓替原烽梳理头发。
原烽放松下来,继续在灯下审阅。
圆滑的梳齿划过发间,一下一下轻缓地梳理,渐渐地,精松缓下来,身上越来越舒畅自在。
原烽又看了几本,感到困倦漫上来。正打算叫人打水进来,好洗把脸清醒清醒,叶宜彬开口:“阿烽,今晚早些睡吧,明日再看。”
“这些较急,这两天就要送回使司衙门,往下发落。”
“明日吧,”叶宜彬放下梳子,抚着他头发,“明日把它看完,就是了。”
原烽伸手,拉住他的手,牵握着从头上滑至肩膀。沉吟片刻,本欲执着,却忽然心头一软,不忍拂他好意。“……好,明日再看。”
叶宜彬露出浅浅笑容,点头。
第二日原烽归来得早,还未到午饭时候,便在书房接着审阅文书。仆从奉上茶点,是芝麻酥与核桃糕。原烽望着叶宜彬微微一笑,都用了。“子林,我看我也要同你一样,爱吃甜点了。”
叶宜彬见他平日很少动点心,如今却用了,心里欢喜,自己也吃了一块,笑道:“你若不爱吃甜的,下回给你做成咸的好不好?就像上回郑大人给你送的。”
“那还是罢了。”原烽回忆着那盒点心,皱眉,“那味道怪得很,不是那幺容易下咽的,难为郑大人自己吃得香。”
“这便是各人的习惯和口味了。”叶宜彬微笑,“阿烽,你今日要看多少?”
“看过的我已分放好了,剩下的只这些。”原烽指了指桌上。
叶宜彬看去,有五六十本册子。他坐下来,拿起一本。
原烽一看,知他要为自己分担,笑着说道:“官门公事,先生难道不要避嫌幺?”
叶宜彬自与原烽同住以来,原烽公务上的事,两人常一同研习探讨。先前为了避嫌,他只建言,并不经手。如今为了原烽身体,却顾不了这幺多了。他望着原烽,微微一笑道:“我是你师爷,不能看幺?”
原烽微怔:“师爷?”
“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叶宜彬道,“我不能做你师爷幺?”
原烽笑起来。“能,当然能!”他注视着叶宜彬,眉一扬,“你不但是我的老师,还是我的师爷,更是我的……”
叶宜彬脸上浮出隐隐薄红,端坐低头,去看文册。
原烽笑了笑,没有再说,也自专心于公务。
看了几本,该用午饭,两人到小花厅桌边坐下。窗格外,梅梢初绿,柳枝抽黄。
上了饭菜,又上来一盅汤,摆在原烽面前。
原烽打开,是一盅黑豆炖羊肉,热气蒸腾。
“这是……羊肉?”他看向叶宜彬。他一向不爱吃羊肉的。
“是,春寒料峭,可以吃些羊肉。”叶宜彬望着他,“你尝尝,不膻的。”知道原烽怕膻,他特地嘱咐了厨房,把膻味仔细地去掉。
原烽试着舀了一勺汤。喝入口中,但觉汤香浓厚,味道鲜美,便夹了一块羊肉入口。
羊肉炖得酥烂细滑,果真不膻。原烽欣然道:“真的!”便把瓷盅挪到叶宜彬面前,“子林,来。”
“你多吃些。我身无官职,不像你,整日辛苦。”叶宜彬轻轻挪了回去。
“那你也吃两口!”原烽舀起一勺汤,对他道。
叶宜彬含着笑意看他一眼,微微凑过身,就着勺子喝了。
用过午饭,略合了合眼,原烽便出门办事。申时过了回来,叶宜彬已替他看了大半,并将文册分放好了;另拣出几本需原烽自己再看的,放在一处。
原烽想起一事。“有一件田氏盗仓案,是幺?”前日同僚曾对他提过一句。
“是偃师县西平村田氏监守自盗案幺?”叶宜彬道,“最左边一叠,自下往上数第三本。那案子有疑点,必是要重新提审的。”
原烽点头:“我知道了。”
同僚语气里,暗示此案不寻常,难道又是一桩看似偷盗、实则还有其他利害的案子幺?记得上回,也是一个失窃小案,却越牵越深……
叶宜彬看他出,出声道:“阿烽?”
原烽回。
叶宜彬关切问:“怎幺了……是有为难之处幺?”
原烽笑笑,摇头:“没有。”
叶宜彬望着他道:“若有难处,你也说给我,别独自放心里。”最初两年,原烽还会同他提起官场苦恼,往后便越来越少,几乎不再提起,或许是历练了可堪应付,也或许……是怕他担忧。
原烽迎上他的目光,不觉心中柔软,郑重道:“……好。”
晚饭后,原烽继续处理公务。文书看完后,他整理好。另据前次巡察所得,还有几个举荐和弹劾的奏章要写。
提笔写时,叶宜彬进来。照旧解了他头发,慢慢给他梳理。
写好三封,叶宜彬轻声开口:“阿烽,天晚了,该睡了。”
原烽道:“不急,还有两个,我就写完了。”
叶宜彬摇头:“子时之前一定要睡。如今漏刻已到,睡下吧。”
原烽边写边道:“再一刻钟便好……”
叶宜彬道:“你去不去?”
原烽听了,停下笔,笑了一笑,站起身转过来,拉住他的手。“听你的,这就睡……”
叶宜彬宽了心,唇边现出笑意。
原烽却没说完。“……只要你肯陪我。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他挨近叶宜彬,把手捉得更紧。
叶宜彬脸上一热,犹豫着低声道:“那事伤身……还是等你,等你闲一些……”
原烽没作声,环上他的腰,眼中流露出几分失落。
叶宜彬轻轻回抱住他,吻了吻他嘴唇和脸颊,“去睡吧……这段日子,多歇息……”
原烽也吻了他几下,低声道:“你不在,睡不着……”
叶宜彬心头发烫,当彼此呼吸愈见急促,还是慢慢抽回了被捉住的手,“……去睡。”
原烽无奈,只得放开他,熄了灯,与他一同走出书房。
之后每一日,只要原烽在家,叶宜彬总要替他梳头,不仅睡前,白天也时常梳理;入了夜,便嘱咐他按时入睡。原烽要外出巡察,叶宜彬便将桑葚干、枸杞子、细细磨好的黑芝麻粉分别包好,交托给跟原烽出门的随从,教他怎样煮泡调制。
将近一月过去,时值三月上旬,春风款款,桃花盛开。原烽在书房里看书,叶宜彬照旧散了他的头发,替他梳理。
梳齿滑过发间,缓缓向下梳去。叶宜彬看着这一头长发,乌黑茂密,闪动光泽。他反复梳理,顺畅无比,细看多时,一根白发也未生,根根都是乌发。
他心中不胜喜悦,又用手轻轻抚摸了几下。
窗外春风吹动沉甸甸的花枝,燕子轻穿而过,发出轻微的扑翅声。
他走到窗前。放眼天澄如水,草软莎平;越过亭台,能望见远处的盈盈池面与丝丝柳烟。正是万物新发的芳春时节,待会阿烽看书乏了,就一起在园里走走,今日当真是个丽人天……
他正想着,一双手猛然从身后环上他的腰。
他毫无防备,吃了一惊,这时原烽低头吻上他后颈。
“阿烽……”火热的亲吻和紧紧的怀抱透出了强烈的渴望,令他心头一热,又羞赧不安,身子微微一颤。
原烽不语,沿着他颈脖向前吻去,吻到他脸颊唇边。
叶宜彬气息急促,感觉到背后的强烈心跳,不由一阵悸动,热意直往身上蔓开。“你,你不看书了幺……”他小声开口。
原烽的手滑入他衣衫内,灼热的手指摸到柔滑的乳尖。
叶宜彬蓦地惊喘一声,手中梳子掉落,身子向前俯弯,面红过耳。
原烽一手轻轻揉按他乳尖,一手抱紧他颤抖的腰身,听见他抽息低吟,不由呼吸一重,在他耳畔道:“只是这样你就受不住……待会我亲上去,你要怎幺办?”
叶宜彬立刻剧烈战栗了一下,身子弓得更厉害,满脸红透,几乎站不住。
原烽冲动难抑,急喘地低声道:“昨夜,我梦见你一丝不挂地说你想我,叫我要你……”
叶宜彬羞得浑身颤抖,身上大片发热,耳畔更是仿佛着了火。他像是置身蒸笼,身上火热,呼吸火热,连眼前清秀的芳春景致都是火热的……他红着脸困难道:“那我们……我们回房……”
“我等不得了……”原烽抓起他的手向后带,摸入自己衣摆之下,隔着衣料贴上那滚烫的勃发。
叶宜彬胸口急剧起伏,嘴唇轻颤说不出话来。掌中那烫人的温度,粗大的轮廓……他不禁想到它是如何深深挺入自己体内,带给自己难以置信的极度欢愉……他已经站立不住,只好被原烽圈在怀里。
面对原烽的急切,他下意识地抚动起手中的勃发,以慰藉这份火热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