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叶修不再勉强,把筹码收回,随手放在口袋里,“也是,你也没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已经站得很高了,应该还会站得更高。”
还有一句话,叶修没说,他只曾向苏沐橙提起过。以周泽楷的能耐,五年之内,天下都是他的。
不是。
周泽楷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只在心里回应,反正说与不说,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清楚得很,要是他今天没和叶修做,叶修不会给他一个筹码,一个能向前赌王许愿的筹码。
他不要这个筹码的原因,恰好也是叶修要赠他筹码的原因。
你想跟我清算?我不跟你算,你就没法跟我清。
他会站得更高,高到终有一日成为赌坛的规则,这不用叶修说他也知道,叶修有过的荣耀,他都会有。
到那时,他能做到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许愿。
叶修最风光的那几年,嘉世赌业一家独大,为赌坛龙头,权势滔天,连带着鸡犬升天。他为自己人造了饭碗,也就同时砸了其他外人的饭碗,他庇护了多少人,就得罪了多少人。
上位者上位的过程便是这样,踏着森森累累的白骨,前追狼后防虎,一路不停歇,直到极目四下再无他人,才敢回头小看两眼,满地可见骨屑堆出的深厚脚印窝儿。显赫与艰辛按比例分配,显赫了的人才有资格提及过往的艰辛,更多的人挤在容量有限的独木桥上,战战兢兢,一脚踏偏就再也爬不上来,带着懊悔、嫉恨、不甘、疑惧,惨淡离场。
赌坛的生存准则残酷狠辣,在这里,贪婪被奉为第一生产力,所有人都凭地位说话,凭利益扎堆,得势时人来跪舔,失势时人来推墙。谁也不嫌弃谁的嘴脸难看,谁让最难看的是死人的白脸。
叶修,赌坛众生对他而言可归为三类,一类人爱他敬他,一类人恨他算计他,还有一类人骑墙,见风使舵,看脸站队,无一例外,没有独善其身的空间。一个人的能力太有限,别人都抱团,你不抱,怎么活?
赌术和千术分不了家,赌既是骗,连运气也得靠骗的,向天骗,最好的老千连自己都能骗。
到处都是欺诈、背叛、出卖、迎奉、依附,进来的人,要么死要么学会赌坛的生存法则。
叶修是一个特别的人,没人度的出他的量,紧张这种情绪大概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的肢体语言上。
他不是没有过四面楚歌一不小心就成仁的时候。那是第三届世界赌王争霸赛,决赛,赌的是梭哈。
第一局,fullhouse对顺子,对家胜,第二局,同花对四条,叶修胜。第一局筹码飚得太猛,叶修虽扳回一局,筹码上仍占劣势。
胜负局,从第二张牌开始下注,下到荷官派完牌,桌上的筹码堆出个尖角来。牌面大者说话,叶修下多少,对家跟多少。四张牌现,气氛既到了冰点又到了沸点,叶修和他的对手手上现有的明牌都凑不成一套,为散牌,叶修是k、10、9、5,对家是q、j、8、6,牌面难看的不相上下,只等翻开底牌定输赢。
叶修抢在前头翻开压在最下面的底牌,梅花四,他的底牌只有梅花四,点低到边线。现场一片哗然,底牌是最先知道却要最后一张亮的牌,也就是说,叶修大清早就知道他手里握着一张能够让他不得翻身的梅花四,他还敢玩空手套白狼,下注这么大,是想诈着对手弃牌,不敢冒进么?可惜选错了对象,他的决赛对头可是赌坛出了名的只知前进不知后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