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点了点头,躬身道:“说。”
信使痛苦地挣扎到:“有件事……有件事……”
阿斗不耐烦道:“说正题!”
信使又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这件事……”
信使挂了。
阿斗气不打一处来,拉开信使的另一只手,那信使忽又回光返照,道:“信在我……身上……”
接着头一歪,彻底断气了。
曹真猜得不错,那人正是南方派来的信使,怀中带有重要军情,要送至襄阳,然而鲜卑来得太快,抵达平原时两军已开始大战,信使被骑兵们一股脑儿地践踏来践踏去,还没把信送到,小命变没了。
当然,这封信已经迟到了。
“慕容怀……”阿斗道:“这是慕容褍写给慕容怀的信,告诉他鲜卑分兵偷袭的事情。慕容冲杀了慕容褍,慕容怀逃出来了,请前秦皇帝为他们慕容家主持公道……这什么乱七八糟,跟绕口令似的……”
曹真点头道:“慕容,宇文,拓跋,乞伏乃是鲜卑四大姓,据说俱是王族。”
信上称慕容怀为“吾儿”,阿斗一看便有了主意,于吉去一旁啃桃子,阿斗与曹真二人并肩坐在板车上,埋头看信:
“慕容褍派人回来让慕容怀带着家传信物,率军前往襄阳去和……这个字怎么念。”
曹真道:“姚苌……禀告苻坚,姚苌谋反之意。此刻苻坚正在襄阳城,陛下……有何妙计?”
阿斗一拍曹真大腿,道:“带着家传信物,代表苻坚和慕容怀他俩不认识……这个小公子现在八成已经挂了!走,咱冒充慕容怀去。”
曹真色变道:“冒充慕容怀做什么?”
“混饭吃,顺便造反当皇帝,奶吉别吃了……走了走了……”
“陛下,此计不可行!万一慕容褍还活着……”
“嗨——被揭穿了跑就是了,我们自己就是仙,你有没有半点身为仙的觉悟?仙嘛……还怕逃不掉么,瞧你那怂样……”
“……”
建元十八年,秋日晴好,大雁南飞,襄阳城。
四十四岁的苻坚坐在殿内,瞧着不远处的一面铜镜。
高鼻,鹰目,皮肤黝黑,双瞳湛蓝深邃。他的容貌是隔代遗传,英俊瘦削的脸庞不似其父——不胡子苻雄,更似其祖父苻洪。
虽说四十四岁了,却仍旧身强体壮,看上去与三十出头的男人差不多,苻坚对自己的容貌十分满意。
没有老没有老,陛下还没有老……
前秦开国不久,苻坚堂兄苻生即位,苻生生性残暴,常对苻坚提心吊胆,苻坚的曾祖母得了宫女密报,催促苻坚采取行动,苻坚当夜举事,杀了苻生。他的祖母有双湛蓝色的眼。这位前秦的开国老太后活得比她的儿子,孙子更久,直到她的重孙子二十五岁时方寿终正寝。
苻坚是曾祖母宠大的,他没事时便会自己照照镜子,从自己的双眸中寻找祖父的回忆。然而在他四十四岁的这年,他迫切地感觉到要加快统一中原的步伐,鲜卑,羌族正在国内蠢蠢欲动,外有汉人大军,内有族中贵族虎视眈眈,鲜卑已坐不住了。就在他出征前,风传慕容家正在密谋造反,夺回昔日的地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