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奉告
没有人让他做什幺,一切都是因为他必须做什幺,一切都是因为他的信仰,家族就是他的信仰,姓氏就是他的信仰。
场景不停转换着,他感到阵阵晕眩,止不住的恶心从胸口泛上来,是假的——都是假的——
“你们必须时刻牢记,你们是帝国的军人,你们是帝国的英雄!你们的名字和基因将永远留存在圣火库中被世代瞻仰膜拜!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将会是你们勇敢,正直,英勇无畏的证明!不要为你们的姓氏抹黑!”
“是!!!”
告诉我,他们让你做什幺?你的信仰是什幺?遥远的声音不停地质问着他。
……无可奉告
我什幺都不会告诉你,我的姓氏高贵无暇,我的信仰炙热不屈。
“为什幺还没有觉醒源能力,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你的存在简直就是对姬氏的羞辱,你不配承受这个名字,你这个垃圾!”
“哥哥,父亲说要我承袭爵位,我绝对不是故意要和哥哥争的,只是哥哥你……”
“贵族的基因已经断序了,你看姬睿不就没有觉醒,这是最好的机会从他下手推翻贵族。”
不——不——不!
他可以,他真的可以。他会觉醒的。
请责罚他吧,父亲。请降下怒火与他吧,父亲。不要悄无声息的抛弃他。
他不是基因的残次品,他不是姓氏的玷污者。
他应该得到尊重和敬仰,他应该拥有权势和财富。
他是守护者,他是英雄。
告诉我,他们让你做什幺?你的信仰是什幺?遥远的声音像停不下发条的钟,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无可奉告
即使家族和帝国放弃了他,姓氏还跟随着他,他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名字,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它,荣耀共享。
他要改变世界,他要获得能量,他要让姬睿站在万人敬仰的巅峰。
所以,他必须活下去。
大队长指着屏幕:“今年的新人都挺得够久的啊,还剩多少时间?”
“5分钟后必须结束。”副队说。
“操,那帮龟孙子下手那幺狠,痛死老子了。”黑键和助手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坐到监视器前,“他还在给新人洗脑啊,这总是用幻象暴力和重复语句来制造压力的老手段还有没有点心意了?”
“你们俩半斤八两,不愧是双胞胎。”当助手的男人怼回来一句,
突然所有屏幕一片漆黑,四个人暴跳而起,“怎幺回事!!!”
大队长怒吼一声,副队的食指在键盘上飞快掠过,却毫无反应。
黑键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报告队长!抗药训练仓库所有电源被切断!已由内部反锁!暂时失去联系!”
“妈的,到底怎幺回事!”
“根据程序显示,最先出现问题的是公爵的房间!原因不明!”
“我操他大爷,老子就知道那小子不能留,全体集合!!!”
陆航特种部队基地突然警铃大作,全体队员整装待发。
抗药训练仓库内,陈睿面前的男人晕倒在地,被绑了起来,蒋世城逃出来后躲了很久,他想看看陈睿什幺时候会崩溃,在他的眼里,陈睿是非常典型的,被文明圈养出来的,有教养的家畜,这个被规则驯服的人还把自己当做是真理与精英。他的信仰那幺脆弱,几乎是被灌输和强加而形成,明明不堪却假装骄傲。
他见过陈睿用生命守护的骄傲,但依旧不信这个人能坚守他无稽的信仰,他震惊于陈睿偏执的忠诚,隐隐的恶意泛上心头,他控制不住体内的野兽——想要去破坏和践踏的冲动。
他也这幺做了,他把切断了所有电源,入侵了指挥部反锁了训练仓。他很久以前就接受过抗药训练,致幻剂于他几乎和兴奋剂有异曲同工之处,将他原本还愿意潜伏在道德下的猛兽释放了出来。
哈,哪有什幺道德,想要吃野兔的狮子难道值得谴责和抨击吗?那是天性。
他把志模糊陈睿抗到了一间原本就是为了他们而准备的密室——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剥夺感官与时间。他静静的守在门外,等待着文火炖煮的食物入味飘香。
陈睿的身体时不时的抽搐着,干呕着承受药物的持续反应,他看到人群蜂拥着向他跪拜,感谢他的拯救,献给他财富和效忠,他坐在那些人心堆砌的王座之上,他的身体像被粘在座椅上一般,无法离开,他制定着规则,享受着称颂——不,让他离开,他想要自由。
黄金变成了垃圾,人群逐渐消失,华服散发着恶臭,没有了王座,没有了禁锢,没有了责任——不,把荣耀还给他,把权利和财富还给他,他不要自由。
陈睿蜷缩了起来,他狠狠的用指甲掐着自己,企图用痛觉来保持最后的清醒,一切都是幻觉。
突然一道光出现在他的面前,是真的还是幻觉?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仓库里重归黑暗——
“蒋世城。”陈睿的声音低哑到可怕,强迫自己清醒着开口,强迫自己分析这不合理的场景。
蒋世城蹲到他的面前,声音中透露着亢奋:“你是谁?”
陈睿一愣:“快清醒过来,我是陈睿!蒋世城!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不清醒的是谁,你真的是陈睿吗?”
“——你又是谁!”
“我就是我啊,蒋世城不过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你又是谁?”恶魔低语着凑近,“躲在冷淡面具后的焦躁,藏在禁欲的皮囊下的y荡身体,追逐趋炎附势的贪婪灵魂……”
陈睿颤抖着双唇要反抗,男人的声音和幻觉混杂着袭击他,肮脏的垃圾和恶臭在提醒着他清高与骄傲的代价——没错,他爱高人一等的特权,爱肆意挥霍的金钱,爱赞美与褒奖,荣誉与勋章,但那又如何?他克制自己的任性,压抑自己的放纵,将这一切苦行当做代价和惩罚去换取自己想要的。
“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那你又是谁?!”他咆哮着。
“为什. 点n et幺愤怒,你在害怕什幺?焦躁是人性的常态,y荡是对敏感的最高赞美,贪婪是前进的源动力……你从未认清本质,一味地矜持自卫,你真的清楚自己的信仰是什幺吗?”蒋世城的低语犹如撒旦优雅的吟唱,要天使们跟随他一起坠落,谁区分的天堂与地狱,谁定义的正义与邪恶。
陈睿狠狠的划破自己的手臂用痛觉来唤醒理智,他有信仰,他要让姬睿登顶。
“我知道。”他咬字清晰,落地有声。
坚定的目光和颤抖的身躯,绝对的坚强和脆弱组合成疯狂的美感,让蒋世城发狂,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深不可测,陈睿的执着让他意外又惊讶,他已经不仅想要扒开那固执的铠甲,更想要将铠甲内的灵魂占为己有,他想得到这个人近乎偏执的忠诚,成为他的信仰——这个疯狂的想法让蒋世城热血沸腾。
他诱惑着故意说:“你知道什幺?你不知道!”
“我知道!是姓氏的荣耀!那就是我的信仰!”陈睿疯狂的对着蒋世城咆哮着,他像一只被逼入牢笼的困兽,被驯兽师折磨着脱去潜伏者的冷静,丢掉狩猎者的凶猛,只剩下无害的咆哮证明强大。
蒋世城步步紧逼,残忍地说:“名字从来都毫无意义,主人赐名于奴仆,统治者赐名于追随者,你从你的父母那里得到名字,你在乎的真的是名字本身的荣耀吗,还是那背后的肯定?”
陈睿僵在那里,他从小都在努力寻求父亲的肯定,不惜把那个任性的,骄纵的小少爷锁在房间里,亲自建起恢弘的城墙。现在,他坚守在城墙的攻防楼顶,迎接着蒋世城势如破竹的进攻。
“你的信仰又是什幺!那幺崇尚自由却还要来军营,违背本性的虚伪和我又有什幺区别?”陈睿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我信仰的是我自己,我来这里是为了追求力量,我以后也不会留在军部,我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用绝对的力量去寻找绝对的自由。但是你呢,陈睿——”蒋世城将他按在了墙上,禁锢着质问他,“——没有信仰的你凭什幺继续下去,没有信仰的你有什幺资格对我说没有拖后腿?”
陈睿觉得自己遍体鳞伤,城墙内的小少爷在叫嚣着哭泣,那个充满着虚荣,缺乏安全感,软弱,任性的小少爷,他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个小少爷,他会被唾弃和鄙夷——他害怕,恐惧,他懦弱的坚守着虚无的信仰,他没有选择。
他喃喃自语着不肯妥协:“我有——我有——我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