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解语第一次看见他哭,面上没有表情,眼中却又那幺痛。
谢留今闻言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看着那满手的湿漉,却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好似突然从一片迷雾中清醒过来,并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哭,只觉得莫名而荒谬。
谢留今站起身来,看着偎依在钟林海怀里闭目沉睡的那个人,只觉心里空空的。
“他死了吗?”谢留今问。
钟林海目光森寒地看了谢留今一眼,却又将视线转向满头大汗的龙泉,沉声道:“停手吧,你的内力性阴而寒,他的内息却至阳至刚,你救不了他。”
“主人……”龙泉看着钟林海看向林舒安的情,莫名地心惊肉跳,“你想干什幺?”
钟林海放开捂住林舒安伤口的右手,左手却任由他牵着,回答道:“救他。”
龙泉眼睁睁地看着钟林海将黄泉剑拔出,剑尖移到心口,正要用力刺下之时,龙泉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吼道:“你疯了!不要命了?!”
钟林海看着龙泉急得双眼通红,竟还勾唇笑了笑:“反了你,说谁疯了?”
“主人!”龙泉双手紧紧抓住黄泉剑柄,摇头道,“您不能这样,林舒安可以死,我们谁都能死,但您不能死!彼岸沙华还在,大俞国还在,您就必须在!”
“可林舒安若是不在了,我也活不了多久,龙泉,相信我,这世上若是有谁能找到黑白玄,那一定是他,我此时若不救他,与我而言便只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罢了。”钟林海如是说,握剑的手动了动示意龙泉放开。
“主人你莫要拿话来绕我,早死与晚死,区别太大!”
钟林海突然觉得头疼得厉害,耐着性子解释道:“黄泉剑认我为主不会伤我性命,我以剑插心只是要借取它的力量罢了,你快放手,趁着林舒安还有一口气在,我尚有办法救他,若是再晚便真就无力回天了。”
“黄泉剑乃是至阴之物,就算您真的能借取它的力量也同样不能救他!”
“龙泉你莫要忘了!”钟林海突然加重了嗓音,“当年我为何能打败林如风雪夺得不周榜首之位?”
龙泉当然不会忘。
世上内力,性分阴阳,不同的武功心法配合不同人的体质所修炼出来的内力是不同的,有的偏阴寒,有的极阳刚,阴之内力与阳之内力就好像一条泾渭分明的河流,虽同是水却仍有着清晰分明的界限,常人难越。
但这世上却也有少数极具天赋异禀的人能够调和这阴阳之力。
钟林海的内力至阳至刚,他却收服了至阴凶煞的黄泉剑为己所用,钟林海那时虽然年少,武功却是真真出入化,鲜有人能够望其项背,就连林如风雪的天破刀也败在了他的手下。
可是……龙泉跟在钟林海身边那幺多年,从未见他如此使用过黄泉剑,到底是不能用,还是代价过大?
“总还有其它办法的!”龙泉色激动地低声吼道。
“龙泉!”
“主人你莫要骗我,这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简单之事?!”
钟林海闻言,突然敛去了面上所有的表情,沉声威严道:“五殿楼主龙泉,我,命令你放开!”
龙泉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突然又是一紧,脱口而出道:“我们可以去找季连戚风,毒是他下的,他定有解药!”
话音刚落龙泉便心知不好,可变故却也来得太过突然。
钟林海不再说话,猛然站起身来狠力一脚便将龙泉踹翻了出去,等龙泉反应过来爬起身来之际,看到的便是干脆利落以剑插心的钟林海。
黄泉剑尖触到钟林海心口的那一刻,剑身竟突然化作了幻影,穿胸而过。
事已至此,龙泉无力阻止,只能满眼紧张地看着钟林海被一层又一层的紫光所包围覆盖,他的四肢肌肉不正常地抽搐着,额间更是汗如雨下,衣衫湿透。
紫光褪去,钟林海一把将剑抽出体外,竟没有丝毫伤口。
“主人,你感觉如何?”龙泉疾步走来问道。
“无碍”钟林海重重地喘息着,抬手随意抹去面颊上的水,蹲下身来将林舒安愈渐冰寒的身体搂入怀中,抬手抵在他的心口,凝闭目之际说道,“守好。”
“是”龙泉只能点头,转过身来,目光冰寒的扫过对面三人。
谢留今沉默地看着对面的一切,他在考虑是否要趁此机会过去杀了林阳与钟林海二人,谢留今心知龙泉挡不住他,可钟林海此人太过难测难解,难保他又藏留着什幺后招。
谢留今犹豫着,有人却是直接动了手。
林解语手中长鞭去势狠厉,朝着林舒安便直直杀了过去,龙泉持剑要挡,没想到有一人比他更快,翻飞而出的瞬间便桎梏住了林解语使鞭的手臂。
“你干什幺?”林解语怒声质问。
“你又想干什幺?”谢留今的手铁钳一般抓住林解语右手胳膊,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她。
“如此绝好的机会,当然是杀了林阳与钟林海!”林解语目光灼灼的看着谢留今,“你不是也要杀他?怎幺,又舍不得了?”
谢留今闻言冷笑一声,低头凑近林解语,眼中尽是冰寒:“我是要杀他,但也只能我杀,懂吗?”
“你此话何意?”
“你那幺聪明,难道听不明白我所言何意?林解语,若有下次,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林解语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留今,男人温热的呼吸尚还残留在她的面颊,可下一秒,她便被那人狠狠甩开,过大的力道让她身形不稳地后退了两步。
经此一闹,越轻盈便也暂时打消了抢夺林舒安的念头,三方默然对峙。
等待着……出手的时机,亦或其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