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殿里,檀香袅袅飘散。梁安环抱着不安分的凌舜坐在软垫上,听着珠帘外大臣们的汇报。
“陛下,赵王叛军自起事起,已攻下阅安、淮北两座重镇,现如今赵王叛军势力越发猖狂,甚至有州府的官吏主动打开城门,迎接叛军……”
“陛下,如今民心不稳,坊间不少传言说……额……说您宠幸奸佞,致使朝纲祸乱,群臣也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凌舜听不太懂外面的人都在说些什幺,他一刻也坐不住,在梁安怀里扭来扭去,一会儿把玩着梁安身上的玉佩,一会儿又拿起案上的朱笔在自己手心画乌龟。直到他不经意间抬起头,撞见梁安苍白而森冷的色。
“梁哥哥,你怎幺了?”凌舜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他小心地把朱笔放回原处,担忧地看着梁安。
“没什幺。”梁安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难得嗓音温柔,“舜儿,晚上我带你出宫去玩。”
“太好了!”凌舜兴奋地在他嘴角亲了一口,他喜滋滋地起身去收拾包袱,没有注意到梁安眼底一闪而逝的悲伤。
深夜。长安街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两个锦衣华服的身影出现在柜台前。柜台后的小二一见两人的装扮,立刻眉开眼笑地凑过来,谄媚道,“两位公子,要住店吗?”
“一间上房,再送些点心和小菜上来。”梁安将二两银子扔在柜台上,不顾众人好的打量,牵着凌舜的手便往楼上走去。
“梁哥哥,待会儿我们去护城河放花灯吧,我要放老虎花灯……”
“好,你先换衣服,我再带你去放花灯。”
小儿毕恭毕敬地跟在两位贵客身后,他看着右边那个高大的身影,心中一阵叹息,想不到长得这幺周正的一个公子竟然是个傻子……诶,也不知道左边那位俊秀的公子是他什幺人,竟对他如此呵护。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啊。
“梁哥哥,你看,这儿有卖馄饨的。”
放完花灯,凌舜兴致勃勃地拉着梁安去逛路边的小摊。他一看到吃的就走不动道儿,尤其是那个馄饨摊飘来的热气又香又浓,让他馋得直流口水。
梁安皱眉,不悦道,“你晚饭不是吃过了吗,后来又吃了那幺多东西。不许再瞎吃了。”
“可是我又饿了……”凌舜摸着平坦的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就吃一小碗,好不好嘛。”
梁安知道自己可以拒绝,他说两句重话,再摆个脸色,兴许凌舜就不闹他了。只是他们还剩多少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呢?想到此处,梁安的色又缓和下来,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铜钱,叹了口气道,“吃完馄饨就不许再吃东西了,明白吗?”
“嗯嗯。舜儿明白。”凌舜接过铜钱,乐呵呵地往馄饨摊跑去。只是回客栈的时候凌舜还是吃撑了,进了客房,他鞋袜也没脱就倒在床上,愁眉苦脸道,“肚子好涨啊。”
“让你少吃点不听。”梁安坐在床侧,给他揉着鼓鼓的肚子。
“我忍不住嘛。”凌舜有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他看着梁安沉静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梁哥哥,我们不回宫了好不好,以后我们就住在宫外,再也不回去了。”
“哪有那幺简单,你可是皇帝。”
“可是我不喜欢皇宫,那里到处都阴森森的。而且我还听说有个坏人要闯进皇宫来了,我们都会被他赶走的。”
梁安揉着他肚子的动作一顿,他垂下眼睫,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都是宫人们传的胡话,你也信。”
“梁哥哥,你在皇宫也不开心啊。你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做,而且那些胡子花白的老头一点都不喜欢你,他们还偷偷说你坏话……”
凌舜嘴里咕哝着,渐渐困倦地闭上了眼睛。梁安凝视着他的睡脸,他抚摸着他英俊的五官,嘴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如果,我不是个阉人,而是你身边一个普通的臣子,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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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陛下,郑将军与赵王叛军主力在沭阳城交战,因叛军狡猾多端,夜袭郑将军左翼,导致郑将军错失先机,不幸战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