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横山上也曾有过此等灿烂的光,可他向来无心观赏。今日余一立在此处倒叫他惊觉,夕阳原也是此等绝寰的美景。
见秦青竹又陷入了沉默。余一却觉得他这样像极了陷入迷惘无人解惑的孩子,一时兴起倒愿意同他多聊几句:“琼枝修为进境如此之快,想来平常也是一心修炼不理俗事。你若对凡人存疑不如说来听听?我常与他们打交道或许同你有不一样的看法。”
秦青竹闻言攥着杯子晃了晃,他思索良久才开口道:“……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万莲派的事,你应有所耳闻。”
余一点头:“说是,他们门中弟子的妻子勾结魔修意欲谋害掌门。那魔修被秦公子当场斩杀,那姑娘失败了之后就疯了。”
秦青竹点头:“我当时在场……那魔修死,被秦公子斩杀后,”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感受,不由轻啜了口茶水,“那女子没疯,而是说出了一段往事。”
那女子乃寻常人,嫁给门中一外门弟子为妻,平日夫妻恩爱少有斗嘴。
然一日掌门清泉子与魔修缠斗不慎受伤,踉跄回到门内,却落在了外门弟子内眷住所。他魔气攻心失了智发了疯似的闯入离自己最近的那家,强迫侮辱了这姑娘。
姑娘的夫君听闻是因姑娘害喜严重,下山去给姑娘买酸枣去了,又在此刻兴冲冲的回来,见此情景目呲欲裂,欲为妻子报仇被斩成两段。
清泉子醒来时满屋子都是血,那姑娘下身的衣服被血浸透,正抱着自己夫君的头颅哭嚎。他与那女子交合,魔气尽数渡进那女子腹中,孩子必然是保不住的。
此时魔修尚在护山大阵外叫骂,早久侯在一边的门人纷纷上前为掌门换衣,清泉子只得先道歉,命众人好好待这姑娘。
待解决了阵外的魔修,清泉子立誓待选出新掌门,愿为那弟子偿命。
余一听到此处笑了:“万莲派镇守停驻之河看护阵法,地位比较特殊。待新掌门出现之日,只怕那姑娘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清泉子向来以正人君子着称,怎竟如此不要脸?”
“……当时那姑娘也是这般讲的。”
“之后呢?”
“之后她就被关入万莲派的地牢了。此事实为他们门内之事,我们……和秦,秦公子不好插手。走时清泉子给我们送了重礼。”
余一有些好,他在秦青竹讲了一半儿的时候已经坐在他身边,此刻更是前倾着身子问:“你收了?”
他离得太近了,秦青竹有些僵硬:“自然没有。”
“既不赞同清泉子所为,那你疑惑什幺?”
“……她夫君既然是门下弟子,她应该也了解魔修是什幺,她为何竟然敢勾结魔修?”
秦青竹常年与魔修打交道,深知魔修多丧心病狂,在他们眼里没有道义,没有感情,一切人命如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自是无辜,可你知道那魔修进了万莲派杀了多少人吗……近半数的弟子被屠戮。魂魄被收尽万鬼幡,待那魔修身死,便消弭于天地间,连转世都不能了。”
他自能拿剑起便为了屠魔。更遑论先辈如何殚精竭虑死而后已除魔卫道,前仆后继用不知多少性命换才来此刻人界的安宁。
“她因爱生恨……那爱恨,究竟是什幺?”怎令人疯狂到此等地步。
余一听他发问怔了片刻,这个问题他因体质原因以往并无亲身经历,唯恨今时方隐约能体会。
他想了想说:“大概是药吧。”
“……药?”
“一种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药。令人食而上瘾,戒则疯魔的药。……说来,我手上正有一件东西或许可解你疑惑。”余一似乎想起什幺,眼一亮道。
秦青竹看了一眼他。
余一行至一处单手结了个印,刹间虚空波动一块特的荧蓝色的石头出现在余一手上。
秦青竹站了起来:“你竟有天机石。”
“对,是天机石。不过已经被炼化了,是一位前辈所赠。”余一小心翼翼的把它托在手上,“那位前辈收集了七情六欲,融了天字级幻阵与天机石一同炼化。可惜我这里没有足够的灵石,顶多只能开这个阵法的皮毛。”
“人入阵中,会被生出一种情绪。根据对应的情绪,若入阵之人经历过便从他记忆中抽取,若未曾经历过则阵法自己衍生。灵石耗尽,阵法即破。我也从未体验过。如何?琼枝可要随我一同试试?”
爱、恨——这令世人念念不忘的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