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切爱真喜同读
意生玉暖渡良宵
连连半月不见君
绵绵相思化泪流
这正是芳青之前写给君宇的情诗,君宇一直都好好收藏,不晓得原来已落入史爷身上。
君宇颤声问道:爹派人搜了孩儿房间幺?
史爷道:无知小儿,一首无耻y诗就哄骗了你!你且看看另一首诗!
君宇颤抖细看另一纸,但见上面写了:
以往不识文史好,
姦佞出身十年误,
还道羊儿真吃草,
恩同再造天地高。
求璆琼浆灌溉栽,
爷怜后庭夜夜深,
插花滋养开嫩菊,
穴洞水滴破成井。
请子却得十二瓣,
操练玉躯得重生,
烂灿芳青只一时,
奴倾身心盼君滔。
君宇认得,两首诗的字迹手笔都是芳青亲题;而且两首诗的行文风韵都是一般;且都把客人的名讳写入了诗中;每句开首的八个字拼在一起,也是可以另成一句。不用说,那两片薰香的宣纸也是同一货色。芳青竟然写过如此无耻的y诗,把君宇看得目瞪口呆。
史爷继续骂道:你这无知小儿,当真是猪油蒙了心、给美色蔽了双目!你道这贱货从何而来?他乃是杨家的死剩种。你朱叔叔就是为了折腾他,才百般凌虐。
君宇听了这话,更加愕然,问道: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吗?怕是有误会罢?
君宇幼承庭训,从少就给教导,但凡跟忠顺王府为敌的,史家都绝不相容,要为王爷誓死翦除。杨家包藏祸心,向来是史家大敌。那天终于抄了姓杨的家,史家府上还大排筵宴,举杯庆祝。君宇实在接受不了,心爱之人竟是杨家之子。
史爷又抛下一本书册,厉声骂道:这贼贱贷的无耻劣行,全记在这书册里!你看你为了什幺下贱的东西而忤逆父母!
只见书册封面上,写了南春院芳青儿宣y誌的字样。君宇拾起这书册,马上翻开来看。
但见第一页是序言,写道:南春儿小倌芳青荒y糜烂。此日誌记述的,乃是其开菊献身生涯。芳青乃妓名,本系出苏州杨家,是奸臣杨立鼎次子杨之菁。杨家多行不义,终给天遣。蒙史爷恩德,不计前嫌而大力栽种。芳青遂用贱躯献菊服侍,聊表寸心,藉此赎罪。得雨露而初菊开,因缘惊识后庭趣,但觉今是而昨非。眼下后庭花盛放,誓要服侍天下间所有男子,才不枉此生。谨以此书献给史爷,没有史爷,就没有芳青。
君宇当然认得芳青的笔迹,这真是证据确凿,无从抵赖了。
君宇不住翻阅,见当中记录了芳青服侍众多男人的放蕩y行,其中不乏银牙咬碎、欲仙欲死之情事。君宇一直认为芳青虽落污泥中,却仍洁身心爱,看见这些日记,见芳青原来是乐在其中的,比刚才知道芳青身份更震撼。君宇面上的表情极之複杂,夹杂了错愕、不堪、厌恶、愤怒、难以置信。百般滋味,犹如打翻了的五味架 。
君宇看向芳青,一脸错愕,颤声问道:你竟是杨家之子?原来你这般喜欢服侍男人?
芳青刚才一直吓得目瞪口呆,这时也渐渐清醒,愤怒得浑身颤抖。
他之前一直怕君宇会晓得自己伺候其他恩客的y态,便会嫌弃自己下贱无耻。是以,每次君宇到访,都把日记簿小心收藏。这时终于给君宇读了,却也不再在乎。
芳青气极答道:没错,我家就是给你们害得家散人亡的。指了指史爷,续道:我身陷风尘,求死不能,还不是你爹害的。原来你也是姓史的,你骗得我好苦!说得后来,想起二人间的情意,不禁眼眶都红了。
史爷早就耳闻了画楼争风呷醋之事,之前但觉君宇还年少,只是小小的责骂。之后翻阅芳青功课簿,见一客人姓白名君宇,所描外型年岁,均与君宇相仿,心生疑窦,便派人搜了君宇房间。
这果然搜出了芳青写的情诗。史爷一看,便认得是芳青所写,马上揭发了自家儿子跟芳青的情事。史爷连忙拿了君宇侍童来拷问,马上就得知了整件事的始末。这时,碰巧君宇另一侍童回报,说君宇要带人回来。史爷怒不可遏,便备了家丁打手,等候二人回来。
史爷骂道:百行孝为先,万恶y为首。不孝子勾搭上无耻y种,该当何罪!骂得理直气壮。
芳青晓得大势已去,心情跌在低谷,立心豁了出去,冷笑问道:你逼姦于我,眼下却说我荒y下贱,也不知错的是被逼迫的小倌,还是好色无道的客人?
史爷骂君宇道:你看你带了什幺不知好歹、无耻辩驳的孬东西回来?
君宇已是面如金纸,颓然垂头跪地,呆呆的不能答话。
史爷指挥家丁,厉声命令道:你们还不快快把这二人拿下?把他们带到柴房去收押,大刑伺候!十个家丁,分成了两批,分别擒住了君宇跟芳青,就要带去。
芳青也是万念俱灰,软身乏力,动弹不得,任由家丁处置。
这时却听见一把女声,高声叫道:住手!
芳青抬头一看,见一衣饰华贵的中年妇人奔了过来,上下打量芳青,一脸鄙夷。
只见妇人向一众家丁骂道:你们这群奴才,谁敢少爷一根汗毛,本夫人绝不放过你!家丁听了这话,纷纷放开君宇。
妇人扑向君宇,紧紧搂在怀中,为君宇分辩道:宇儿只是小孩子心性,就是爱玩、贪新鲜的。
史爷怒问道:把孩儿宠溺失教,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你晓得他拿了王爷赏赐的红珊瑚摆设去抵押?就是为了带这妖孽东西去游玩!那红珊瑚摆设是你看管的?怎幺成了抵押?
妇人办答道:宇儿只是借了去观赏十数天。这不是宇儿的错!还不是叫那下贱的死剩种带坏了!
史爷怒骂道:眼下到了这关头,还是一味袒护这小畜牲!真是慈母多败儿!如今这个局面,还不是你纵容为过?还说让他买人回府?真是荒谬之极!
妇人冷笑答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以作饵诱,只望哄了咱们孩儿勤读诗书。你以为我真的会让这髒物入府?
芳青之前曾暗自猜想,君宇的母亲是怎幺模样的。在芳青脑袋中,君宇母亲该是慈祥如菩萨,否则怎会不嫌弃自己,允诺让君宇带自己回家。芳青万万料不到,君宇母亲竟是这模样,又竟然在这情况跟自己相遇。
但听见史爷又骂道:腊八那天,他说有事,我就不準许他出去,最后还不是你放他出去。你可晓得?那天他就是去见这死剩种!
妇人哭着回骂道:还不是你为老不尊,玩小倌玩得把风流帐招惹了回家!早上给老子睡了,晚上就钻入小子的被窝里去!我苦命的孩儿,我一生的指望,都给害苦了!
史爷骂道:哪个男人不风流?他会结识这贱货,还不是你的馊主意?你结交了王妃,安排他到王府书房,说是要借看书典,实情却是想让他讨好小郡主,跟王爷结成姻亲。谁不知却让他结交了这死剩种!还为了个下贱小倌,争风呷醋而大打出手,闹成了人尽皆知的笑话!
在画楼争吵之事,果然越说越夸张。之前以讹传讹,说的是几乎大打出手,眼下又变成真的大打出手。之前芳青觉得自己让君宇担当了恶名,非常介意,还当成头等大事来看待,但现在回看,只觉琐碎稀疏得很,已浑然不放在心上。
唐朝杜甫所叹: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世事果然有如天上白云,一时似白衣,顷刻又化成苍狗的模样。
这时候,几个华贵妇人也陆续来了,想是史家别的女眷,一起围住了君宇,喋喋不休、哭哭啼啼,令史爷想再骂也骂不得。
君宇母亲变本加厉,还在呼天抢地,大声叫道:你要打死宇儿,把我也一拼打死好了,让我俩母子一起到阴曹地府里去,向一众阎王鬼差,哭诉宇儿错投了胎,我娘家把我嫁错了郎!
一个老妇让几个丫鬟扶着,也走了过来,向史爷骂道:你这孽障是否要弄得閤家不宁?非要如此逼迫妻儿,让我这白头人痛失孙儿?
史爷顿时像乏了力,摇头挥手,歎道:罢了!罢了!你们要袒护这不肖东西,就由他去!一众妇人马上扶起君宇,令丫头小厮带回房里,好好照料。
史爷再令家丁,厉声骂道:你们还不快快拿了这无耻的贱货?在场的十个家丁立即上前,一起兇猛的擒了芳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