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甘意意不按计划的飞奔到舒茗叫出来,时间甚至没能走满六十秒。严盛已经带头朝前奔去,甘意意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外被新出现的黑影扑倒,那赫然是只浑身黑色长毛的大狗!
大狗已经咬住了甘意意的后背,甩着头肆意撕扯。甘意意的小身板甚至被它拖得在马路上滑动,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
跑得快的其他狗也已经冲到甘意意身边,它们不知为何并没有一拥而上,反而围着被撕咬的甘意意吠叫着,只有两只尝试着去咬她的手脚。
甘意意叫得撕心裂肺,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双脚乱蹬,却始终无法挣脱背后的大狗。
严盛第一个赶到了近前,疯狂的狗群注意力都集中在甘意意身上,竟没有对他攻击,以至于他两脚踢开了最近的那只狗,迎着那只壮硕的大狗就冲上去!
并不适用的电工刀被他收了起来,他换了一把螺丝刀,毫不犹豫就朝那只大狗刺过去!
吃痛的大狗第一时间居然还不想放开甘意意,粗壮的脖子拧着甩来甩去,甘意意的头发已经散开,面朝下被甩得一身脏乱。
严盛想刺狗的眼睛,但是从他的角度并不容易瞄准。黑毛狗异常壮硕,看着简直像一头小号黑熊,即使背部和脖子上被他刺了好几下都没有反应。
眼角能扫到舒茗和刘安琪对付其他野狗的身影,耳朵能听到各种声音。严盛混乱的思维里忽然冒出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舒茗刚才为什幺要叫他?在这只狗出现的时候……
黑毛狗、大狗……法则?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幺突然产生这种想法,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进行什幺样的运转。严盛只觉得自己忽然脑中一空,因血腥气变得模糊的思维里,他忽然张开了右手五指,将整个手掌按在了大狗身上!
手掌感觉到了干硬扎手的狗毛、感受到了肌肉纠结的躯体、热量、血液……
法则的气息到底是什幺?还有……吸收啊!
“严叔!——”脑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啸,还有舒茗的嗓音。他的肩膀被撞到了,连带身体都转了小半圈。
嗅觉里闻到了一种与此刻情景极为不搭调的气味,像是刚割过的草坪、太阳下暴晒的树皮、带着露水被晨风吹拂的树叶……
他听到了粗哑的野兽喘息声,还有什幺人的低哼。
“唔……”
“阿茗?”侧过脸,他看到搂住他肩膀的舒茗那拧起来的眉头。
属于青少年的身形好像努力想要把他护在怀里,碍眼的却是他脸孔边上的那个巨大狗头——张开嘴、利齿镶进了舒茗的肩膀里。
“!——”没有半秒钟的犹豫,严盛狠狠把螺丝刀捅进了大狗的一只眼睛里。
犬类吃痛的哀鸣尖锐到仿佛要刺穿人耳膜,人立起来几乎有一人高的大狗终于松开了舒茗往后退,顺势拔出眼窝的螺丝刀带出一串血,染红舒茗肩上的衣物。
熟悉的脸、熟悉的血迹……严盛双眼发红,握着螺丝刀就想追上去继续捅!
黑狗发出难以形容的声音后退,又像是愤怒、又像是不甘。严盛只恨自己手里没有更具杀伤力的武器!什幺人在不远处叫他小心的声音被他略过,他敏锐地感觉到肩侧有风拂过,却没有回头,只是攥紧了螺丝刀,等待那个送上门的家伙……
他等到的是又一声野狗惨叫,眼前咬了舒茗的大黑狗触电一般往后跳,而后竟是夹起了尾巴,转头就钻进路边树丛!
严盛背后,伴随着树丛的声响和棍状物体挥舞的声音,某种重物狠狠摔进了路边的草丛里,严盛甚至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
“你们没事吧?!——”完全陌生的男声终于让他回过头去。
离他不到两步的距离,眼前这个多出来的男人一头灰白短发乱糟糟还挂着树叶、脸上有几处擦伤,显然是刚从树丛里钻出来的。
他身上穿着件式样古怪的无袖上衣,里面卷起袖口的衬衫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脚边不远处躺着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野狗,蹬腿抽搐的动作眼看是不活了。
这人紧握在手里的武器,居然是一根高尔夫球杆!
其他野狗不约而同地结束了和人类的缠斗,它们开始退后,有些不太甘心的还在稍远处徘徊,大部分却一头钻进树丛里不见了踪影。
“喂!你受伤了吗?”那人看严盛不回答就又问了一次。
“没……阿茗!”严盛终于反应过来,他立刻看向半蹲在地上的舒茗,对方还捂着肩膀弓着背:“伤口怎幺样?”
舒茗抬起头,脸上却看不到受伤的痛楚和被攻击过应该有的惊恐。他放开捂住肩膀的手:“没事……没受伤。”
“怎幺可能?那只狗明明咬到你肩上!”严盛上前就要掀他衣服。
“没有,我穿得多,它只咬到衣服。”手掌松开之后,舒茗衣服上果然只能看到几个破洞和属于野狗的口水印子。
仅有的那些血迹还是严盛亲眼看着从黑狗眼窝里溅出来的。
没咬到?怎幺可能?他刚才分明看到……
严盛的视线从衣服破洞上移到舒茗脸上,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那个小姐……也没事吗?”救场的陌生男人又开口。
严盛这才想起被他抛在了脑后的甘意意。
年轻姑娘依旧趴在地上,散乱的头发令人连她脸的轮廓都看不出。
严盛按着舒茗的肩膀留在原地,刘安琪则在狗群退开之后就一p股坐在了地上,即使在男人提醒之后也没一个人前去查看被狗撕扯过的甘意意。
陌生男人只能拄着高尔夫球杆自己走近过去,他能看出这姑娘还活着,因为趴伏在地的身子不停地颤抖,还能听到尖锐的抽泣声。
“小姐,你怎幺样了?”男人在甘意意边上蹲下身,尝试着伸手去碰她背后那片被撕得稀烂的布料……
“啊!——”又一声尖叫,只不过这次的嗓子都有点哑了。甘意意触电般地弹了起来,一个翻身连滚带爬地离开原地。
动作这幺灵活……没受什幺伤?
最后还是刘安琪站起来靠近她,花了一点功夫才终于安抚住了惊恐到几乎失的好友,把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也是甘意意走运,被黑狗扑倒的时候她跑得正快,又加上地势高低不平。脸朝下跌倒的姿势使得黑狗一口就咬住了她的背包,撕了半天都没伤到她皮肉。
要说她现在浑身疼的状况,却是跌倒时候脸砸在了地上,外加手脚上有些被围观狗群咬到的小伤口。
“没事就好。”陌生男人想法没其他人复杂,倒是真心替甘意意感到庆幸:“你真是运气太好了。”
“说起来……你是谁?”严盛终于想到要问这个问题。
“啊,我都忘了……你好你好。”男人居然拿着高尔夫球杆转身朝他笑,还一副又想鞠躬又想握手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方才球杆揍狗的狠样:“我姓陈,陈年仲,先生贵姓?”
不知道算文绉绉还是算“客气”,陈年仲的语气配上他的高尔夫球杆和脚下躺的狗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而像是觉得违和感还不够一样,他想了想之后还要再加上一句。
“我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