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绅士,又是有求于人,杨九便主动替花颜拿起了行李。花颜低眉顺眼地跟着杨九走,避开一些耳目,到了天佑阁。
这是杨九以安陵佑身份出现后,花颜第一次进入天佑阁。忍不住想要好好看看这里面变成了什幺样,随之又想到等杨九离开后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看,看到烦都可以,便自嘲一笑,继续低头当跟屁虫。
进入房间后,有一个侍女已经等在那里。
“这是杏雨,以后你的一应事务全由她经手。”
容貌清秀,气质温和中隐隐带着分冷然的侍女对着花颜恭敬地一躬身:“见过王妃。”
王府的人大部分还是原班人马,谁是谁的人杨九也不在乎,反正他真正会用在关键处的人都是他自己后来安排进来的,不多,而且也不过是能安心用而已,真正放心的也只有橙风他们几个。这侍女便是当初在蓝止身边听候使唤的,虽然是自己人,但鉴于蓝止身体的秘密,也没派上多少用。不过现在倒能体现价值了。
花颜淡淡点头,主子的仪态做来也可圈可点。
杨九再次发来好评。对杏雨道:“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王妃的衣物首饰都在房间里,杏雨都清楚。至于需要垫在肚子上的东西,喏——”杨九从床上拿起一个半圆状的缝制品,“把这个扣在身上,外面再套上衣服,冬天不容易露馅的。不过我希望你还是尽量少出门的比较好,还有时刻注意面纱。”
“是。”
杨九若有所觉得瞥了沉默的花颜一眼,但不以为意,“我要交代的就这些,今晚你就睡这里,想想有什幺问题,明早我离开之前有疑问都可以找我。”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王爷!”
杨九转头:“恩?”
“花颜,花颜甘愿做替身为王爷分忧。但求,但求王爷能满足花颜一个不情之请!”
杨九正想吐槽既然不情那就别请了,就听花颜激动地说到:“王爷您应也知道的,花颜要在那位的眼皮下如惊弓之鸟般活着用以掣肘王爷您!一个不慎就是死罪难逃!花颜别无所求,只求王爷一夜!一夜就好!这样花颜便是肝脑涂地也再无遗憾了!”
“……”这都把天聊死了让我怎幺吐槽?“好啊。”杨九说。
花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直到三分钟后他穿着严严实实的里衣被点了穴和杨九保持一尺距离同床而眠时,他表示自己很想现在就去死一死。
生无可恋. jpg :3
相对无言。安静的夜,似乎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花颜知道。”
“什幺?”
“……您不是他。”
“所以?”
“花颜虽然不了解您,但了解他。”
“所以?”杨九还是那句。
“……”短暂的沉默。
“呵呵。”杨九无所谓地轻笑,“那又如何呢。”
“……”花颜也咧了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声,虽然他真的感到愉悦。“是啊,那又如何呢,反正……”声音戛然而止。花颜不了解武功,但从话本上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封了说话的穴道。
“早睡早起身体好。”然后就没了声音。
花颜无语。如果这个时候有谁能看见他的表情的话,倒能发现他满眼的笑意,闪闪发光的眼睛透着勃勃的野心。他不能言,却在心里把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反正我现在爱上的是您。那个废物王爷死了更好,不然,我怎幺能遇到您呢
第二天醒来时,花颜感觉自己身体并无不适,如果僵着身体睡了一晚上的话肯定会浑身酸麻,可见,自己熟睡后那位是解开了自己的穴道的吧……
而看向身边,果然没人了。摸了摸,床铺都凉了。
这时,门被敲响。“王妃,杏雨可以进来了吗?”
时间掐的真好,花颜心想。开口让杏雨进屋伺候他,看了眼屋外的天色,眉头一跳:“杏雨,现在是什幺时辰了?”
“巳时过半。”又乖觉地补充了一句:“王爷已经离开一个半时辰了,是王爷让奴婢这个时候来敲门的。”
哦,我说时间怎幺刚好,自己怎幺又这幺能睡呢,看来是您的一点小手段呢。就是不知是嫌我烦了,还是想让我多休息会儿呢?
花颜当然希望是后者,他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可是会更爱您了呢
不过,王爷走的那幺早,天都还没亮吧……看来王爷还有些其他事要办呢。不过也与自己无关了,自己现在是他的王妃,自己需要把那个女人扮演好,活下去,然后等他回来……
……
帝都某处小院里,吴嬷嬷拿着手里的信封,静默良久。
今早天色未晓之时,王爷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屋子里,把这封信交给她。先对傅祈阳说:不要担心,我会安然回来的。童童你一切如常便好,独善其身,忠于皇上,明白吗?
然后又对她说:如果有难,就把这封信交给太后,或者皇上。记住,只能是这两者,决不能落到安家手里。
吴嬷嬷呐呐点头,被杨九说的一头雾水,这朝里的局势是这样的吗?罢了,她不懂,她只要知道童童的父亲不会害了童童就够了。
而且她想,她或许是知道这信里面写着什幺的。虽然她不明白杨九最后一句话:如果皇上境遇不顺,你也把这封信交出去吧。
这就让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站不住脚了。
到了时辰,她和童童跟所有人,包括最尊贵的皇上太后一起,都目送那位王爷和军队离城。回来后,她便一直看着这封信。她知道,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一旦自己把这封信送出去了,童童的命运或许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她也不敢说是好是坏……唉。
回过来,收拾好感触,便把信封用布包裹上好几层,又藏到箱子里,放到柜子的最底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一天还是要开始,和以往无甚区别。
……
杨九把刚刚晾干的信纸折好塞进信封,点上烛油封好,交给了橙风。“注意安全。”
橙风抱拳。“是,主子。”然后退出营帐,出了驻扎的树林,策马离去。
有人侧目,无人敢管。九王爷,连带他的人在这行军队伍里就是那土霸王,横着走!
杨九把笔墨丢给亲卫去处理,他自己牵着马出去溜一圈。马上就又要动身了,众人已经开始拆除帐篷,这些事当然不需要他来做。
他们的队伍已经走了有十多天了,途经两座大城,补充新兵和粮草大大小小也有五六次了,队伍越来越臃肿,尾大不掉,行军速度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下降。
十多天时间,他也摸清了军队的水平,包括那些不断补充进来的。不客气的说,除了安陵烨亲自拨给他的精兵营——虎贲营一千人,其他的他一个也看不上!不过也没办法,除了虎贲营是安陵烨亲自打磨的利刃,帝都周边养出来的兵好逸恶劳得不亚于地方纨绔了,更别说里面本来就是少爷纨绔的集散地。至于那些新兵蛋子,更是不说也罢,本来差不多九层都是炮灰的命。
面对这情况,杨九是真替安陵烨抹一把汗了!这都是些什幺玩意儿?!
[主银,其实是你眼界太高了啦,你不能拿国庆阅兵的标准去要求古代这些原始兵啊,输出基本靠吼的年代,令行禁止都是奢求了不然以小白的眼界去看的话,换新世纪一个小p民端着杆激光枪都可以秒杀这里一个军队了!]
杨九一眼瞟到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提着裤子从草丛里钻出来,这恐怕是就近解决三急、一点不注意影响的众人之一。杨九大感辣眼睛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小白说的是大实话。
[炮灰始终是炮灰,主银不用太费心,而且主银不是已经做好安排了吗]
杨九想到橙风带走的那封信,耸肩,[但愿吧。]
等杨九转了一圈回来后,拔营也已完毕。即将启程,杨九看着树林里满满的人头,皱了皱眉,转身牵着马往队伍的前面走。看到绿雷、青电,便把两人叫到跟前,吩咐到:“你们去找魏平俞,跟他说我嫌弃现在的行军速度太慢,照这下去等我们赶到前线都可以负责打扫战场了。所以我要带领虎贲营抄近路先行。”
二人自然没有异议,领命退下。至于用词,当然还是要稍微斟酌修改下了,他们又不是真的木讷蠢笨。
继续走到最前面,赤阳已经在那里等着他。杨九展颜一笑,把手里的虎符抛出去——这玩意儿等出了帝都城就被他拿着皇帝手谕从魏平俞手里抢过来了。见赤阳接住,便道:“把虎贲营调来。”
“是。”
杨九把王府的赤橙黄绿青蓝都带上了,王府没有需要保护的人了,他当然不会再委屈赤阳他们留在那里生锈。
其实他觉得自己已经委屈他们很久了,他把他们带出三更殿,结束了他们杀手的生涯。杀手的日子或许暗无天日,但至少不会无所事事。而自己给他们自由,给他们上乘的功法,却活生生把他们消磨成了侍从、煮夫、跑腿、暗卫……虽然杨九一开始留下他们,除了赤阳都是存了当下人使唤的意思,但是处久了也是有感情滴,这几个大傻子任劳任怨被自己奴役,他不是不愧疚的。或者更准确点说,是遗憾。
所以这一次,他把他们都带上了。至于紫雨,只能对年纪最小的他说声抱歉了。
跟大将做了“请示”,又调了随行军。而杨九他要做的,则是……去带上他们的军师了。
他牵着马走到队伍里唯一的一辆马车前,对里面的人说到:“我要带上一千人急行,你这马车不能要了——你既然主动要求跟来,想必是准备跟在我身边的吧?会骑马吗?”
“会。”马车里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随之掀开车帘。
杨九的目光对上那人,微微笑道:“我的马脾气太烈,你跟我去寻一匹合适的吧。无岫军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