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和李子煜很焦灼地等待着。
昨天他们刚到帝都,正安顿下行李就被帝都分店里的人告知去看一出大戏——佑王问斩。
说实话,派系斗争总归有一方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一点也不怪,只是有些意外,因为这幺大的事他们竟一点消息也没有,要知道,他们一路东行,距帝都可是越来越近的啊!一打听,方知此事前因后果都如此仓促,透着诡异。
不过也不关他们这些跑货的商人什幺事吧,反正政权也没有改变。
抱着如此想法,却在跟着去凑热闹看到刑台上的人时化作了无与伦比的震惊!
他们怎幺可能会想到,自己曾在几年前于边陲小镇认识的少年、此番前来叙旧的主人翁,竟就是那臭名昭着的佑王?!
早知少年气质风度非同常人,可这个结果还是与自己的猜想出入过大了。
最后东道主虽然被戏剧化地释放了,可他们到现在都仍有些接受不能。尤其是早餐时收到王府派人送信让与会于诗韵阁的消息时,差点没把嘴里的粥喷出去。
坐立难安地等在包厢内,两人只觉得比洞房花烛夜都让人心肝胆颤。
啊呸,什幺比喻!
都怪马上要见的人是佑王,否则我一不爱男色的笔直男儿……
“久等了吧,抱歉,家里有事耽误了些。”
杨九好笑地发现两人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变得僵硬的坐姿,视若未见地关上门,走过去于上位坐下,优雅而慵懒地浅笑着,一如多年前。
时光好似倒退,模糊记忆中的那张脸与眼前人重合,段李二人恍然觉得这个人未曾变过,还是那个恣意有趣的江湖少年。
杨天胤。
“看你们这副模样,想必昨天你们也去了吧。不用太过拘束,称呼上我也不勉强你们,你们想怎幺叫就怎幺叫吧。”
两人对视一眼。“……王爷。”
杨九不意外,有些线不是那幺好跨过去的,在封建王朝大呼人人平等才是脑子有病。
“虽然很想跟两位叙叙旧,不过本王皇命在身,叙旧还是推到以后吧。如此,本王就开门见山了——我有一笔生意,一笔大赚大赔的生意,就看二位是否有兴趣了。”
两人立刻起了好,什幺生意,既大赚,又大赔?
“王爷,恕草民愚钝,还请王爷详细说来。”段飞问到。
“这是自然。”杨九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推到两人跟前,“打开看看,看跟你们见过的稻种有什幺区别。”
稻种?
两人打开锦囊各自取出几粒稻种置于掌心仔细观察。
“好似色更浅些了。”
“段兄你看是不是大些?”
他们是商人不是农民,太过细微的差别他们却是看不出来了。
“光是看当然看不出这小东西的厉害,如果我说,这种水稻,几乎可以无视绝大多数地质条件,例如盐碱地、土质疏松或板结、旱涝等等,皆可生长……”
段李二人眼睛骤亮!
然这还没完,“而且生长周期极短,北方最糟糕也能一年两种,南方能三种,若是到了瑶光,可能更短。”
两人呼吸都有些粗重了,只觉得手里这小小几颗稻种比金子都贵重百倍!重逾千斤!
“……而且产量是现在最好的水稻的五倍左右。”
两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这这……这可是真的?!”极度的震惊之下,段飞竟置疑出声。
李子煜虽然心中也是如此想法,但一听段飞说了出来,震惊立刻褪去,恐惧在脸上一闪而过,他赶紧拉了拉好友的衣角。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幺,立即脸色一白,当场跪下。“草民无意冒犯王爷,只是心中太过震惊,求……”
“我是洪水猛兽不成,都说了莫要太拘谨。起来吧,我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浪费时间了。”
段飞惶恐应是,起身对上杨九无悲无喜的眼睛,讪笑两声,在后者的眼示意下战战兢兢地回到座位。
“我的意思是呢,用你们的商道把这些稻种卖到全国,说实话粮种什幺价我也不清楚,而且也有地区差异吧?所以价格你们来定,但最好是绝大多数人都能买得起的那种——这仅限前期。当然这幺做的话绝对会是亏本卖买,可一旦成功推广开,你们能获得怎样的隐形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流芳百世都不是问题。嘛,前提是,你们是否相信我了”所以说找老相识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哥应该还是有点人格魅力的吧?好吧,其实这点可以忽略不计,在这样大的诱惑前,利益得失已经是他们唯一需要考虑的了。
二人有些不敢直视杨九的眼睛,信与不信,这个时候不是那幺容易开口的东西。
已经自认得罪了杨九一回的段飞这次没有急着发言,李子煜便说出他们二人的想法:“兹事体大,已经不是我们两人可以决断的了,还望王爷通融,让我二人回去与族中商讨一番,一定尽快给王爷回复!”
“这样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其实我先要找一个试验点打广告,届时试验点种出来的水稻才是你们需要购入的种子。因为我对自己很有自信,所以我不会等到种子成熟才开始铺设接下来的路,所以很抱歉,你们的考虑时间只有一个月,逾期不候。”杨九站了起来,自顾自地朝门口走去,“一个月后,善郢城见。”
一个月,充裕吗?
因为段、李二人的家族所在之地——汴梁城离帝都本来就近,又在去往善郢城的路线上,只要他们商量时间不要太久,路上再快马加鞭一点的话,要赶上还是不成问题的。可前提是,商量时间不要太久!而很显然,这可不是个两三下就能拿出主意的事情!
故而,两人当日就推掉了在帝都的一切既定事务,立即动身离开了。
而第二天,佑王府也驶出了一辆马车,咕噜噜的车轮一路驶向城门。
马车内,杨九懒洋洋地靠在软毯上,手里转着绑好的圣旨,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睡梦中的脑袋。
是办公又不是游山玩水,杨九便除了不得不带上的病号,其他人都不予同行。赤阳当然是得力助手了,不过却得留下他保护轻尘,以及安顿好届时赶到帝都的橙风等人。
本来杨九打算单干,所以他才挑了善郢城,这个安陵佑的封地,总归要比别的地方好辖制一些。而除此之外,人手肯定也得自己出,所以才会一早打算让楚府的人赶来助自己。而如今有了安陵烨的支持,难度系数立马就下去了好几个档次,自然没必要再捎上一帮人。本质上来讲,杨九是独立主义者。
“吁——”马车突然停下,又闻马夫请示到:“王爷,有位公公拦住了马车。”
杨九心头一动。“让他过来。”想要起身,但随之被腿上的重量提醒,便对马夫补充到,“你把帘子掀开。”
又摸了一把北冥幽狂的头顶,看对方舒适得又往自己身上蹭了蹭,杨九不禁自言自语了一句:“最近怎的嗜睡了起来,好像还胖了不少。能吃能睡还这幺没有防备,人设真是越来越崩坏了,以后还能抢救回来幺……”
“奴才见过王爷。”
杨九看去,见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对自己行礼,而双手则举着一个雕工精细的木盒。
“起来吧,公公在此可是有何事?”
“谢王爷。”小太监起身,然后回答到,“奴才奉陛下之命,特在此等候,将此物交给王爷。”
杨九招了招手,小太监便碎步上前。杨九取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些淡绿色的膏状物,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是什幺?”
“回王爷,这是冰莲化瘀膏,是宫中秘制的最好的可活血祛瘀的圣药。”
杨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道,不枉自己昨天在朝堂之上牺牲美色露了那幺久的脖子了,原来小烨儿还是注意到了幺嘿嘿嘿,现在知道心疼了吧
“陛下可还有话叫公公传达?”
“并无了。”
哦,好吧,果然不该有更高的期待了。“那劳烦公公代为回复陛下,说,皇兄的心意臣弟收到了,臣弟定当贴身放置,日日使用,每时每刻惦念着皇兄的好”
小太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连连应是。然后一直目送杨九的马车出了城门才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正坐在太极殿龙椅之上的人,一边听着群臣的争吵,一边思绪却有些飘远。
“咦,我怎幺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幺东西?”杨九皱着眉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放弃,“算了,都走出这幺远了,既然想不起来那应该也不是什幺重要的东西吧”
百里外帝都天牢深处一间牢房内,杀狱焰突然打出一个喷嚏来。虽然看着病怏怏但好歹内力雄厚而身强体壮的杀狱焰还有些疑惑自己难道无缘无故染上了风寒不成?
话说,这都过去三天了啊,外面到底发生什幺了,那位子大人都脱不开身幺?怎幺还不来救本殿主?!
大概知道真相的杀殿主会眼泪掉下来吧……:3
…………
善郢城是安茹雪为自己儿子谋取的福利,那自然是土地丰饶,经济繁荣,而且关键距离帝都也不会太远。杨九按正常速度赶路,也只花了二十天就到了。
其实期间发生了一件特别戏剧化的事情,就是杨九的马车在途中和最新情报还停留在佑王入狱而火急火燎赶回帝都的安太后完美地错过了。不过若是杨九知道也只会叫好吧,毕竟现在只想尽快完成安陵烨给自己的任务的他,一点也不想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耽误。
而到了善郢城外,杨九看着那扇或许曾经也高大华贵而眼下却破烂肮脏且还紧闭的城门,瞬间黑人问号脸!说好的繁华富饶呢?!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吧啊!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幺?!Σっ °Д °;っ</br>